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第一章 新官上任 上 “少爷，我们快到了，再往前走十里地，就到威戎城了。” 听到李荣的话，李彧点点头没有说什么，示意李荣继续赶车，便放下了窗帘。 少爷没有说话，李荣便摇了摇头继续赶车。李荣很清楚，少爷心里不舒服。不过李荣也能理解，换了谁恐怕都舒服不到那里去。埋头苦读十余年时光，好不容易中了进士。还是二甲第一名，不说进翰林院当个翰林，就算是进御史台也好啊， 可是自家少爷竟然倒霉的被发配到了一个末等小县当了一个区区八品县令。 就算是八品县令，地方稍微好一点也好啊。不说中原腹地，江南也是很不错的。可是自家少爷上任的这地方，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听名字就能知道，威戎，威戎，威震北戎。名字叫威戎，可是实际上……从来没威过。一直是北戎洗劫的对象。 这么一个连年征战，更确切的说是连年被洗劫的小县。能出什么政绩？出不了政绩就只能是一直在这里呆着。不要说出政绩了，在这里能保住命就算不错了。 马车里面的李彧闭眼思考着自己以后所要走的路，自己虽然出生在大家族，可是自幼父母双亡，在家中是属于最不受重视的那一拨。可他还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发配到这么一个小小下等小县来。 在大齐，两万户以下的县为下县，两万户到五万户为中县，五万户以上为上县。下县县令为八品，中县县令为七品，上县县令为从六品。下县县令可以说是大齐外放官员之中最小的封疆之吏了。 “我一定会做出一番成绩来，让你们知道，我李仲远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人。”李彧坐在马车里暗暗下狠心想道。 马车摇摇晃晃，吱呀吱呀的终于到了威戎城门口。 “少爷，威戎城到了。”李荣看到威戎城城头上的威戎两个大字，停下马车对马车里面的李彧说道。 听到到地头了，李彧掀开车帘向前看去。虽然已经有所准备，可是真看到威戎城的时候，李彧还是有些失望。 不到两丈的城墙上稀稀拉拉的站着几个士卒，城墙上坑坑洼洼又有无数的裂痕，给人感觉随时都会倒塌一样。城门前站立的士卒更是一个个无精打采，颓废之极。进城的时候，门卒除了收钱之外什么都没有做。让李彧很是有些不满。 进城之后，大街上人烟稀少、脏乱不堪。等来到县衙门口的时候，不但李彧，连李荣都愣住了。这个县衙实在是有些太破败了。大门上漆基本上都掉光了，鸣冤鼓下面的架子上缠满了蜘蛛丝，鼓槌更是不知道那里去了。衙门口也不见衙役的踪迹。 “少爷……。”李荣有些迟疑。虽然说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各地的衙门都比较烂，没人愿意去做这出力不讨好的事。可是烂成这个样子的衙门，李荣还是第一次见到。 李彧此时已经走下马车，站在马车旁边看着眼前的县衙，很是淡定的对李荣说道：“去敲门吧。既然来了，总是要进去看看的。” 李荣上前“梆梆梆”敲门。 许久，里面没有一点声音。李荣转头看向身后的李彧，想询问该怎么办。 李荣的话还没有问出口，就听李彧说道：“继续敲门，直到有人开门为止。” 李荣只好转身继续敲门，从敲到砸，再到踹。李荣觉得自己手脚都感觉到疼了，里面才传来了一个蚊子哼哼一般的声音。 “谁？这里没人了。要告状去州府。砸坏了门你还要赔钱的。” 李彧眉头一皱，对李荣说道：“向里面喊话。” “咳咳。”李荣清了一下嗓子，高声喊道：“新任威戎县令来了，里面的人快出来迎接。” “什么？”里面的声音突然高了一个调。紧接着有用那种死气沉沉的声音说道：“小子，不要骗人了，该那玩去那玩吧。” 李荣微微一愣，接着大声喊道：“我们少爷是新任威戎县令，里面的人快快出来迎接。”虽然很是不想呆在这个破地方，可是自家少爷被人怀疑，李荣也是不乐意的。 听到李荣又高声叫喊，里面的人好像有了一点疑心，说道：“你莫要骗我，我威戎县虽然已经很久没有人理会了，可是冒充朝廷官员还是要被砍头的，” “你废什么话啊，赶快开门，要不然……哎呀。”李荣话还没有说完，就一头跌进门内。 “哪位是新来的县令大人。”开门走出来一位头发乱糟糟，一身酒气身穿淡青色九品官服的老头。对跌进县衙的李荣根本不作理会。 李彧早就从马车里取出自己深青色的八品官服，手上拿着吏部的公函，说道：“本官李彧，便是威戎县新任县令，你是何人？” “下官是……咯，下官是本县主簿潘阳。”老人看到李彧手上的官服与公函，对李彧抱拳一礼说道。 李彧点了点头，说道：“且带本官进衙门，再行交接本县一干事物。”说完迈步走进县衙。潘阳刚准备随李彧一起进去，就被刚刚爬起来的李荣扯住。 “快找人带我把马车赶进去。” “县衙内就本官一人，你说本官是去伺候县令大人，还是给你带路？” “哈！就你这样子还本官？你那一点像个当官的？” 潘阳一昂首，指着自己已经脏的不像样子的官服说道：“看见没有？淡青色丝布杂绫的官服，瑜石带钩的腰带。本朝太祖爷钦定的正九品官服！你这样的八辈子都穿不上的。” 李荣仔细一看，发现还正是正九品的官服。 “你这个样子，谁能看得出你这是一身官服啊？”李荣一撇嘴说道。 “那是你有眼无珠。”潘阳鼻孔朝天。 “你！好好好！就算是我有眼无珠，你快找人帮我把车赶进去啊，少爷都走远了。” “本官刚才不是已经说了么？县衙里就本官一人，本官倒是给你带路还是去伺候县令大人？” “那你给我指条路行不行？我自己赶进院去，难不成你让我把马车从大堂赶进去？”李荣对眼前这位潘阳“大人”实在是没话可说了。 “从大堂赶进去？你倒是试试看，你要敢这么做，本官立马具书上官，告你一个私闯公堂。”顿了一下，这才说道：“从东边的巷子进去，那里有偏门，本官顺路去给你开门。”说完一甩袖子就走进了衙门。 李荣黑着脸赶着马车按照潘阳所说的方向走进去了。 李彧走进县衙之后，并没有去大堂，直接前往二堂。见二堂还算干净，坐在椅子上等着主簿潘阳进来。 片刻之后，看到潘阳进来，不等潘阳行礼就直接说道：“潘主簿，不知本县县丞、县尉何在？” “大人，虽然您的身份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不过还是请大人您出示吏部的公函，让下官一看，方好移交一切。”潘阳拱手说道。 刚好李荣停好马车走了进来，听到潘阳的话一撇嘴说道：“这样的破地方，难道还会有人来冒充么？” 李彧瞪了李荣一眼，说道：“不得无礼，将公函交给潘主簿查验。” 李荣一撇嘴从包袱里取出公函交给潘阳。 潘阳仔细查验完，把公函交给李荣，然后将县令的印纽交给李彧。 李彧接过县令的印纽，揣到袖袋里。看着潘阳问道：“潘主簿现在可以说了吧？” 潘阳拱手说道：“大人，本县乃是小县，民不足万户。故没有县丞、县尉，就只有大人您和下官两人。” 李彧微微一皱眉，接着问道：“那三班衙役何在？一干书吏何在？” “三班衙役和书吏们都去做自己的营生了，有卖猪肉的，有杀猪的，有代写书信的。本县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县令了，州府里也很久没有钱款发下来。人总是要活命不是？就剩下官好歹还有一点俸禄，凑合着坚守在县衙。”潘阳叹口气一脸无奈的说道。“现在大人您来了，下官也不用守在这里了，该回家了。” 说完潘阳对李彧一拱手，转身准备离开。 ------------ 第一章 新官上任 下 “潘主簿且慢，本官初来，对威戎县一无所知，还请潘主簿将本县的各种文书取来让本县观看。然后潘主簿就可以回家了。” “大人要看本县的各种文书？” “怎么？不行？”李彧问道。 “行！当然行，本县大人您最大，您想看自然是可以的。不过……文书有些多，下官年老体衰，一个人恐怕无法全部搬来。” “李荣，与潘主簿一起前去，将本县的各种文书一起全部搬来。” “是，少爷。”李荣一脸不情愿的跟着潘阳一起前去，搬取各种文书。很快，两人就抱着厚厚的一摞文书来到二堂。 “大人，您慢慢看，下官这就先回家去了。”潘阳将文书搬来之后，急忙说道。 “恩，潘主簿自去歇息。本官好好看看这些文书。”李彧取过最上面的一本，也不抬头，直接对潘阳说道。 潘阳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背后的李彧说道：“潘主簿，本官既然已经来了，县衙的一切事务也就应该恢复正常了。烦请潘主簿去通知三班衙役以及六房书吏明日一早就前来衙门。本官也好见见。” “如大人所愿，下官马上去通知他们。明日按时前来点卯。”潘阳转身抱拳说道。说完疾步离开县衙。 等潘阳离开之后，李荣一脸不乐意的说道：“少爷，难道我们真的就呆在这里？” 李彧没有抬头直接说道：“既然来了，我是不会轻易离开的。去街上买些吃食吧。” 李荣嘴里不知道嘟囔了些什么转身离开了。 李彧没有听清楚，看着李荣的背影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李荣从小就和他一起长大，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人，他的一切都只能来源于自己。如果自己混的不好，李荣在家里的地位也会随之越来越低。 自己好不容易考中了进士，结果去背发配到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李荣心里不舒服也是正常的。 笑着摇了摇头，李彧开始阅读眼前的这些文书。 *********************************************************************************************** “潘主簿，您可回来了。”潘阳刚一到家就被一群人架到了屋中。 不等潘阳坐下，就有人迫不及待的问道：“潘主簿，新来的这位县令是个什么样的人？好不好相处？” “你说吏部是怎么想的，我们威戎已经五六年没有县令了，直接让潘主簿成为新县令不就行了么？何必再派来一个新县令？” “住嘴，这样的话万万不可再说。如果让外人听去了，我们全部都要倒霉。”听到后面的话，潘阳急声怒斥道。 “在这里的不都是我们自己人么，如果在外面，我自然不会这么说的。”被潘阳训斥的那人，干笑着说道。 “好了，都不要闹了，好好听潘主簿说说，我们的这位新县令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说话的是一位身高九尺、浓眉大眼的国字脸大汉。这位国字脸大汉一说话，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很明显是众人之中身份仅次于潘阳的人物。 潘阳在众人簇拥下坐下之后，端起桌子上的茶盏，也不管是谁喝过的。咕咚咕咚把里面的茶喝完之后，看着盯着自己的众人说道：“我们新来的这位县令大人……。”说道这里潘阳却一顿不说话了，对着眼前众人一阵挤眉弄眼。 “潘主簿，您老人家就不要戏弄我们了，赶快说吧。我们这么多弟兄，威戎县数万百姓的未来可都在这位新任的县令身上。”国字脸大汉对潘阳这时候还有闲工夫对自己等人挤眉弄眼，感觉到有些啼笑皆非。 看到所有人都有些着急了，潘阳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我们新来的这位县令大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这么短的时间还看不出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我们的这位县令大人不是那种一无所知、一无是处的书生。 刚一来就要调看我们威戎的各种文书、资料，应该想做出一番事，然后升职调走。而不是刚一来就想办法讨好上官离开这里。” 潘阳的话刚说完，就有人说道：“他是准备做出一番事来离开，还是直接就这么离开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他对那件事是怎么想的。” 国字脸大汉皱眉说道：“麻烦就在这里，这位新任的县令既然是准备做出一番事来，那肯定不会对所有的事都不管不顾。时间长了我们所做的是难免会露馅，到时候他会怎么做，我们还不知道。” 潘阳也点头说道：“不错，我们不怕他是个无能之人，越是无能，对我们反倒是越方便。怕的就是他有一腔雄心，想要做一些事出来。” “逼急了，我们直接做掉他！”被潘阳训斥过的那个汉子猛地一拍桌子说道。 潘阳忙说道：“莫要胡说！一县之令死在任上，一定会惹起朝廷震怒。到时候我们的事一定会暴露，反而还会连累更多的人。” “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就这么坐着？” “暂时我们什么都不能做，先观察一段时间，看我们的这位县令大人到底是真的有一腔雄心，还是做做样子。如果是做做样子，那我们自然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如果是一个庸才，那我们混弄过去也就行了。”潘阳沉声说道。 “那如果这位县令大人是真准备做出一番事来，还确实是有些才能，我们无法糊弄过去呢？”国字脸大汉紧接着问道。 潘阳略一迟疑，说道：“如果是真有才能，我们糊弄不过去……，那就要看我们的这位县令大人是那种不知变通之人了。” “如果这位县令大人是那种不知变通之人呢？我们该怎么办？”国字脸大汉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不问清楚是誓不罢休。 潘阳说道：“老夫心里有数，诸位不用担心。现在我们还不清楚这位新任的县令大人的底细，等到相处一段时间，大家心里都有底了之后再说。” 国字脸大汉见潘阳不愿意细说，也就不再多问。这些年来潘阳还从来没有让自己等人失望过。这次应该也是一样。” 聚集在潘阳家里的这些人，便是威戎县皂班、快班、壮班三班衙役，以及吏、户、礼、刑、兵、工六房书吏。加上主簿潘阳，威戎县比较重要的人物就都在这里了。 威戎县上下早就知道了李彧前来上任的消息，不过由于某些原因，众人都没有前去迎接，只留下主簿潘阳在衙门等候李彧。准备先让李彧去看看这位新来的县令大人到底是什么人物，然后再商议以后相处的方式。 “诸位，明日李县令要见你们，切莫忘记前去点卯。” “潘主簿放心，我们不会误事的。”国字脸说完就带着众人离开了。 ------------ 第二章 点卯 上 “李荣，掌灯。”李彧自从潘阳离开之后，除了用饭的时间之外，其他的时间一直都在看眼前的这一堆文书。想要做出一番事来，就必须对威戎县有一定的了解。对威戎县的情形有一个了解最方便的方法自然是眼前的这一堆文书。 虽然详细的一些东西是无法从文书上看出来的，但是也能有一个大致的了解。真正要了解威戎县的情形，还是要去询问三班衙役以及六房书吏以及自己去问、去看。 不经意间时间就悄悄过去了，到了掌灯的时候了。 点上蜡烛继续查看这些文书，李荣则站在一边续茶倒水。 县衙二堂的烛光一直亮了一夜，整整一夜时间李彧都在查看眼前的这些文书。 “呼，终于看完了。”李彧抬起头靠在椅背上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少爷，擦把脸吧。”李荣的声音从一边传来。却是李荣见李彧快要看完了，去打了洗脸水来。 李彧梳洗完之后坐在椅子上思考自己这一晚上看到的东西。虽然在看到威戎县城的时候，李彧就知道威戎的情形肯定相当不妙。可是在看完这些文书之后，李彧才知道，威戎县的情形，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差劲去多。 威戎县有民七千五百八十三户，三万七千余人，可以说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县。整个大齐比威戎县还小的县，恐怕很难找出来了。 北地田地贫瘠，产量本就不高，亩产不过两石，若是遇上灾年，甚至连一石（一百二十斤）都没有。七千五百八十三户、三万七千余人，刨去老弱妇幼之外，青壮年男子不过七八千人。能走的基本上都走了。 靠这七八千人，威戎县每年连朝廷的赋税都无法缴齐。不要说朝廷的赋税，如果不是朝廷每年都不停的免除威戎县的赋税，不停的送来米粮，威戎县这三万七千余人恐怕早就全部都饿死了。 雄霸草原的北戎诸族更是每年都会前来劫掠，威戎县的百姓日子过的极苦。工商业更是不用说，基本上没有。 不过这时候李彧对这些反倒不是太在意了，威戎县可以说是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但什么都没有也有什么都没有的好处。在这样的地方，自己反倒是容易做出成绩来。在其他地方可能都看不到的变化，在这里却是莫大的成绩。 就像是一张白纸，在上面要作画的话肯定比在别人的画上添加东西要容易很多。 “少爷，时辰到了，该去前堂点卯了。”李彧正在闭目思考，李荣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李彧睁眼看向不远处的更漏，见时间已经快到五更四点（凌晨四点三十六）。遂起身在李荣的服侍下穿上八品官服向大堂行去。 来到大堂的时候，已经马上就到卯时了。可是大堂上稀稀拉拉并没有几个人，仔细数一数，加上主簿潘阳的话，只有一十三人。李彧一想就知道，剩下的这十二人应该就是吏、户、礼、刑、兵、工六房书吏。 “参见知县大人。” 看到李彧走出，潘阳与其他十二位书吏同时抱拳行礼。 除了潘阳之外，其他的十二位书吏虽然不认识李彧。但是李彧身上的八品官服是不会认错的。威戎县只有李彧一个人有资格穿这八品官服。 君策对众人点点头坐在椅子上问道：“潘主簿，不知三班衙役可曾通知到？” 潘阳起身说道：“下官已经通知了几位班头，由几位班头去通知其他人。” 李彧闻言点点头也就不再说话，而是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看到李彧这么镇定，潘阳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李彧的年龄也就二十出头，就能这么镇定，绝对不是简单人物。潘阳心中微微有些警觉。 “不知这三班衙役是因何迟到？难道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若真是如此，这威戎县恐怕就不是我眼中看到的那么简单。” 柳毅心中念头急转。 随着沙漏里面的细沙一点点的流下，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到卯正才有一个个的衙役到来。等到所有的衙役都到来之后，李彧睁眼看去，沙漏里面的细沙虽然还没有流完。但顶多再过盏茶时间就到了辰初（早上七点）。最后进来的那几个衙役身上还有一点点的露水，很明显是在外面等着，等时间差不多了才进来的。 潘阳顺着李彧的目光看去，看到那几个衙役身上的露水，心里暗叫一声不妙。知道已经被李彧看穿了。虽然仅仅是一点点小事，但也可以看出李彧的细心，绝对不是一个好糊弄的。心里对自己等人的前途也微微有了些担忧。 看着眼前没有一个穿着衙役服色的衙役，李彧也不生气，笑眯眯的说道：“本官初来此地，日后还要靠诸位多多协助。” “知县老爷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协助您治理好威戎县。” “这是我等职责，定然不会疏忽。” …… 李彧看着下面慷慨陈言的众人，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没有收敛。直到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李彧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不见了，板着脸一拍眼前的惊堂木。喝道：“尔等看来还未曾忘记自己的职责，怎的今日点卯没有一人按时前来？” 看到李彧说变脸就变脸，众人都楞了一下。许久，才有人上前说道：“大人，您说的是卯时呼名，我等好似无有一人在卯时之后前来。” 李彧转头看向说话的这位，看到这位的身形也不由暗暗喝彩。身高九尺、孔武有力，一张国字脸、双目炯炯有神，鼻梁高挺、眉分八彩，端的是好相貌。唯一有瑕疵的就是稍微黑了一点。 “你是何人？” “小的石磊乃是本县捕头。” 李彧点点头脸上突然又现出笑容，说道：“如此倒是本官的不是了，未曾说清楚。那本官今日就说清楚，日后点卯之时乃是卯初。今日便罢了，日后若是有人胆敢误了时辰，就莫要怪本官责罚过重。” 李彧只说责罚过重，却没有说怎么个过重法，反倒让众人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以后会遇上什么样的责罚。 当所有人以为今天的点卯就这么过去的时候，李彧突然又说道：“你等身为本县的衙役，往小了说代表的是威戎县的脸面。往大了说代表的是德顺府、秦风道乃至朝廷的脸面。为何一个个衣衫不整，竟然没有一人穿戴衙役袍服。” 石磊再次拱手说道：“大人，我威戎县已经许久没有朝廷的钱粮补给发下了，我等的衙役袍服早就破烂不堪无法穿戴了。” “嗯？朝廷不是年年都发下大量钱粮么？文书上记载的很是明白。既然发下大量钱粮怎么可能连县衙使用都不足？”李彧皱眉问道。这句话却是看着主簿潘阳在询问。 潘阳见李彧询问，忙起身说道：“大人，文书上记载的确实很清楚，朝廷每年不但免除本县的赋税，还发下大量钱粮。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些钱粮全部都只是停留在账面上。” ------------ 第二章 点卯 下 李彧微微一皱眉，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些钱粮朝廷是发下来了，不过我们威戎县是一粒米、一文钱都没有见到，全部都被德顺府给截留了。” 潘阳的话让李彧大吃一惊，朝廷发下的钱粮竟然还有人敢截留。不但截留了还全部都给截留了，一点都没有发下来。 “你们难道没有去讨要过？” “怎么没有？可是我威戎县已经六年没有县令了，没有主官做主，我等前去讨要根本没有人理会。”说起这件事石磊他们还是一脸晦气。 “既如此，你等可穿上公服随本官前去德顺，向知府大人讨要钱粮。刚好本官到任之后还没有前去拜会上官，今日便一起做了。”李彧听完石磊的话，点点头说道。 李彧很清楚，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让石磊他们这些三班衙役对自己有些抵触，自己并不受石磊他们欢迎是很明显的。 他虽然是一县之令，但是想要在威戎县做出一番事来，如果没有石磊他们的支持，绝对是什么事都无法做到的。 能成为三班班头以及各级衙役的，都是本地的地头蛇。或是在本地有些势力的，或是在本地名气颇大的，要么是本事出众的。 如果不能折服这些人，自己在威戎县就是一个摆设，真正的政令不出县衙。不管自己是不是朝廷任命的都没有区别。没有人听自己的，就算自己是宰相也没用。 本来李彧正在发愁怎么折服三班衙役与六房书吏，没有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李彧自然是不会放过。不管潘阳所说的石磊他们生活困难是不是真的，自己替他们讨回来本该属于他们的东西，他们还是会相当高兴的。 石磊他们听到李彧的话微微一愣，没有想到李彧竟然会这么利落。刚听说这件事马上就准备解决。一时间心里甚至产生了一种跟着李彧或许也不错的想法。 “大人，我们的公服早就破烂不堪不能穿了。穿着公服前去，恐怕老爷您面上不好看。”石磊迟疑了一下上前说道。 “无妨，正是要你们穿着破烂的公服前去。”李彧笑道。“你们下去准备吧。”说完又转头对潘阳说道：“潘主簿，还请将本年朝廷应当发下的钱粮数字统计出来。” 潘阳拱手一礼带着十二位书吏离开大堂去统计这些数字了。 李彧也带着李荣离开大堂，前往二堂休息了。 “潘主簿，这位新来的县令大人看起来还不错。” 李彧刚离开大堂前往二堂，石磊等一干衙役就一窝蜂钻进了签押房。刚进门，昨天那位说要做掉李彧的衙役王东就低声说道。 潘阳苦笑一声，说道：“诸位兄弟，我们的这位县令大人，可不仅仅是不错，而是一个相当厉害的人物。” “厉害？我怎么没有看出来？”石磊愣了一下问道。 潘阳摇摇头说道：“正是你们没有看出来才显的人家的厉害。你们今日点卯故意来迟，为的是什么？” “给李县令来一个下马威。”石磊还没有回答，王东就接口答道。 “呵呵，那你们现在给了李县令下马威么？”潘阳笑道。 “呃，好像没有……。”石磊微微一愣。 “哼哼，你们不但没有给李县令一个下马威，反而被李县令连消带打心中对李县令产生了好感。你们自己甚至都没有发现，难道这还不厉害么？”潘阳冷笑道。 石磊、王东等人一个个面面相觑，发现还真的和潘阳说的一样。自己等人不但没有给李彧一个下马威，反而有被人家折服的感觉。 “而且李县令已经发现你们是故意来迟的，不过没有声张罢了。”潘阳接着说道。 “不会吧？”这下连那十二位书吏都有些不相信了。 “哼，你们进来的时候，身上带上了露水。你们自己都没有察觉，可是李县令一眼就看出来了。”潘阳摇头叹气道。 王东一愣接着说道：“这不是一件好事么？李县令既然在发现了我们骗他还能放过我们，说不定我们所做的事李县令知道之后也会放过的。” 潘阳摇头说道：“你这是妄想！李县令之所以发现了你们是在给他下马威仍然放过你们。是因为这不过是一件小事，而且对他没有什么影响。再者李县令毕竟是外来的，你们给他下马威也算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到那里都是这样。都已经算是常例了，所以李县令觉得没有计较的必要。越是这样对我们就越是麻烦。 能放过你们的小事，说明他是要做大事的，不愿意因为一点小事恶了我们罢了。小事上可以放过我们，可是大事上是绝对不会让我们这么轻松的。如果让李县令知道了我们所做的事，八成的可能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我们现在只能祈求李县令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不然我们都要完蛋。” 看到众人意志都有些消沉，潘阳接着说道：“不过李县令到来对我们来说或许是一件坏事，不过对我威戎县三万七千百姓来说，可能是一件好事。只是不知道李县令是不是真的有才能。” “潘主簿你不是说李县令不简单么？怎么这会又……。”潘阳的反复让石磊有些诧异，一会说李彧很厉害，一会又说不知道李彧是不是真的有才能。 潘阳闻言笑道：“今天的事，我只能看出李县令很是聪慧，也是一个准备干大事的人。但是聪慧和有本事是两码事。这世上志大才疏之人尽是聪慧之人。” 众人沉默良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潘阳接着说道：“这一切不过都是我的猜想，我们还有时间慢慢和李县令相处。现在你们快去换衣服，准备随李县令前往德顺府。” 石磊等人点点头转身离开去做准备了。 “潘主簿，我们……。”石磊等人刚一离开，就有一位书吏开口。 “我们当初做这件事的时候，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如果能用我们的性命，换来全县近四万人的性命，我们也是赚了。” 潘阳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开始做自己手头上的事。 *********************************************************************************************** “少爷，那些衙役是要给您一个下马威，您为什么这么轻松的就放过他们？若是不严惩，以后恐怕会变本加厉。”回到二堂之后，李荣忧心忡忡的说道。 李彧笑笑说道：“无妨，这样的事也是很正常的。我有的是时间去慢慢折服他们，眼前不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么？威戎县六年没有县令，这些书吏、衙役恐怕也是受了不少委屈的。只要我能为他们出头，折服他们的机会还是很大的。人……总是需要一个靠山的。不管这个靠山势大势小，有个依靠就会安定许多。 只要他们知道跟着我不会吃亏的时候，自然就会诚心为我做事了。” “那……少爷你是打定主意要呆在这里了？”李荣期期艾艾的问道。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不错，既然来了，我就不会轻易离开。如果做不出一番事来，我是不会轻易离开的。况且这里要做出一番事来比其他地方要轻松许多，说不定对我来说这反倒是一个机会。”李彧笑着对李荣说道。“怎么？你不想呆在这里？” “哪有啊，少爷在那我自然也是在那。我就是觉得以少爷的才能，呆在这个一个小地方有些大材小用了。”李荣忙摆手说道。 李彧呵呵一笑，说道：“无所谓什么屈才不屈才，这里虽然荒凉一点，小一点，但我毕竟是一县之首。真要说起来，还算是不错。比坐在翰林院熬资历要好许多。我离开这几天，你找人好好把县衙收拾一下。” ------------ 第三章 府城讨债 上 “大人，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什么时候上路？”石磊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李彧又对李荣嘱咐了几句，走出屋外说道：“我们现在就走。”说完就向着后院走去。 来到后院看着自己眼前的轿子，李彧有些发愣。如果说眼前的这玩意还能被称之为轿子的话。轿子上面的朱漆掉落了不少，门帘、窗帘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看到李彧发愣，石磊也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大人，我们威戎已经六年没有县令了。加上也没有闲钱，所以……这轿子也没有人维护。” 李彧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无妨，这个样子更好。” 石磊愣了一下，想不通李彧为什么说这样更好。不过既然李彧没有什么不满，那他自然更加不会说什么。 威戎县城距离府城德顺城不过六十里远，不到两个时辰众人就到了德顺城中。李彧这一队人马刚走进德顺城，就引得德顺城中的百姓一阵哄笑。 为什么？石磊他们这些个衙役们，身上的公服旧了不说，上面还打满了补丁。缺半截裤腿半截袖子的，那更是很正常的。 不过更让德顺城百姓觉得好笑的是，那个小官儿的轿子一没有门帘，二没有窗帘。李彧直接就暴露在所有人眼前。这还不算什么，最让人吃惊的是，李彧在轿子里是站着的，而不是坐着。 怎么个站着的？轿子没底，李彧的一双脚是踩在地上的。 当然这个轿子虽然破，但底还是有的，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李彧在进城之前，一脚将轿子底给踹掉了，然后就这么走着进来了。 一路上李彧一直觉的有些纳闷，这府城除了修的比自己的威戎城好一点之外，好像也没见比威戎城繁华到那里去。街上人数好像也不比威戎城的人多。 其实并不是德顺城的人少，而是京城的人数太多了。 李彧一直都生活在京城中，见惯了京城的繁华，虽然从书上知道很多地方都是相当贫瘠的。可也仅仅是停留在书本上，并没有真正见识过。在李彧的想象中，府城作为一府之首，应该是很繁华的。 虽然肯定没有办法和京城相比，但至少也应该有京城的十分之一吧？这样的府城实在是有些太让李彧感觉到不能接受了。 京城长安，共有军民近两百万，十分之一也就是近二十万。这样的城市大齐很多，不过秦风道是没有一个这样的城市。 威戎县不过三万七千人口，在中原腹地来说，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县。可是在秦风道，威戎县已经算是大县了。在秦风道甚至还有人数不足威戎县三分之一的。李彧感觉自己是大齐最小的封疆之吏，不过是长久呆在京城所产生的一种错觉罢了。 来到府衙门口落轿，李彧走出轿子对石磊说道：“送上名刺求见知府大人。” 府衙门口的衙役也都一脸诧异的看着眼前的这一队人马，从装束来看，应该是某一县的知县带着衙役前来。可是这穿着实在是有些太那个啥了。 李彧一脸坦然，石磊他们这一路走过来，却是有些羞愧，实在是太丢人了。 听到李彧的话忙接过李彧递过来的名刺，来到府衙门口，递上名刺说道：“威戎县新任知县李彧李大人前来拜会知府大人。” 府衙的衙役愣愣的接过石磊递过来的名刺，一脸狐疑的看了李彧等人一眼，这才进去通报了。 府衙二堂之中，知府黄璋正在与同知、通判议事，就见有衙役走进说道：“大人，外面有威戎县新任县令李彧李大人求见。” 黄璋闻言对身边的同知、通判笑道：“我们还刚在说这位李知县，人就已经到了。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说完转头对衙役说道：“有请李知县。” 那衙役却迟疑了一下，说道：“大人，那李知县好像有些蹊跷。” “哦？有何蹊跷？”黄璋有些疑惑的问道。 衙役忙将自己看到的李彧一行人的惨状说了一番。 听到衙役所说的话，黄璋愣住了，两位同知与一位通判也愣住了。 “应当不会错的，你下去吧，将李知县请进来。”黄璋愣了一下很快就回过神来，苦笑着对衙役说道。 “大人，这李知县……。”同知闫铣皱眉说道，话说了一半，却是再不往下说了。 黄璋苦笑一声说道：“李知县来我这里，恐怕是来讨要朝廷发下的钱粮的。” 另外一位同知韩鹏接口说道：“截留威戎县的钱粮，我们也是不得已为之。李知县纵然是知道了，也不应该有什么不满。” 黄璋摇摇头说道：“这位李知县看来真是初生牛犊，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截留威戎县的钱粮，终究是我们不对。恐怕李知县不会依从我们的。” 闫铣也叹气道：“怕的就是李知县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乱拳打死老师傅，我们还没有一点办法。” 韩鹏听到这两位的对话，心里一阵鄙夷。不管怎么说，李彧都是他们的下属，如果连下属都拿不住，还怎么为官？ 通判华铤在一边闭目不言，好像这件事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似的。 很快，李彧就在衙役的带领下来到二堂。二堂上主次分明，加上衣服的颜色不同，李彧很快就判断出那位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德顺府知府黄璋。上前拱手一礼道：“下官威戎县知县李彧，参见知府大人。参见各位大人。” 同知、通判都是正六品的官员，身穿深绿双钏绫官服，腰带则是银带九犀銙，想要认出来也是很简单的。都比李彧这个八品的下县县令要大好多的。虽然不知道官职，但是称呼一声大人总是没有错的。 黄璋满脸笑容的说道：“李知县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来啊，为李知县看座。” 等李彧坐下之后，黄璋笑着对闫铣、韩鹏、华铤三人说道：“李知县果然是年轻啊，与李知县相比，我们都已经老了。” 闫铣也笑着说道：“所谓英雄出少年，李知县年不过二十，便已经是一县之首，日后前途不可限量，非是我等老朽可以相比的。” 韩鹏也跟着笑了几声，却没有说话。 “年少得志难免有些轻狂，李知县可要把持住啊。”通判华铤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通判名义上是辅佐知府处理政务，凡兵民、钱谷、户口、赋役、狱讼等州府公事，须通判连署方能生效。 可实际上，知府真正的副手是两位同知，通判只不过是一个签字画押的而已。通判真正的作用，是监察一府官员，与御使互为补遗。说出这番话来也算是正常。不过李彧还是从华铤的话中听出了一丝不善的意味。 感觉到华铤对自己有些敌意，李彧很是有些奇怪。自己刚刚到来，与这位大人并没有什么交往，更不可能得罪他，怎么会对自己有敌意呢？ 黄璋见场面有变冷的趋势，忙说道：“华通判过虑了，李知县仪表堂堂，怎么可能是那种不知轻重之人呢？” 听到对方是德顺府通判，李彧还以为这位是习惯这么说话罢了，便也没有深究。 “知府大人，下官今日前来，乃是为了……。” ------------ 第三章 府城讨债 下 李彧话还没有说完，就听黄璋说道：“李知县刚刚上任，本府还未曾给你接风洗尘，今天刚好李知县前来，就今日补上吧。” 李彧摆出这么一副样子来，本来就是和黄璋想的一样，准备做一个愣头青，施展乱拳打死老师傅的的顶尖绝学。 可是现在黄璋说要请他吃饭，给他接风洗尘，他也不好拒绝。如果贸然拒绝黄璋的提议，摆出一副先办公事的样子，就未免有些太不识趣了，绝对会大大的得罪黄璋。 “既如此，那下官就叨扰了。”李彧起身抱拳说道。 黄璋笑着点了点头，招呼人进来去准备酒宴。 酒宴要准备好，还得一段时间，黄璋与闫铣便随意说起一些风土人情。这些东西对黄璋他们来说不过是一些常识，可是对李彧来说，却是一些很重要的信息。要执掌一县首先要做的就是对本县的风土人情有一个了解。如果你连本地的风土人情都不能了解的话，治理一县那就是笑话了。 当听到秦风道竟然还有一万人的小县，三万多人的威戎县不但在德顺府属于大县，就算是在整个秦风道都属于大县的时候，李彧有些发愣。 看到李彧微微有些发愣，黄璋笑着说道：“李知县乃是从京城来的。见惯了繁华，可能觉得不到四万人的县实在是小的不能再小了。不过在边地，威戎县确确实实是属于大县了。整个秦风道就没有一个上县，不要说上县，连一个中县都没有，全部都是下县。” 李彧摇摇头笑道：“果然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早就听说边地地广人稀，一直没有一个确切的概念，现在算是知道了。” 闫铣笑道：“地广是不错，人稀却未必。” 李彧刚准备发问，就听到外面传来府衙丫鬟的声音，禀报黄璋酒席已经准备好了。石磊他们李彧并不担心，既然招待了自己，那这位黄知府也不会对自己属下的衙役不管不问的。肯定有人去招呼石磊他们。 等来到酒席上之后，黄璋、闫铣、韩鹏、华铤这一位知府、两位同知、一位通判却对政事闭口不谈，只是说一些风花雪月的事，谈一些诗词歌赋。李彧能考中二甲第一名，学识自然也是没的说，一时间是宾主尽欢。气氛极为融洽。 就在众人兴致正高的时候，黄璋突然叹了一口气。 李彧心里暗叫一声，知道肉戏来了。黄璋特意安排好这样的局面，绝对是有话要对自己说，而有些话在酒席上说出来，和在二堂说出来，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上司叹气的时候，自然就要有那知趣的问一声“大人因何叹息？”，这里适合问出这句话的，自然是非李彧莫属。李彧只不过是想讨回来自己应得的东西，并不准备得罪这位黄知府。自己毕竟是人家的属下，得罪了顶头上司，绝对没好果子吃。 “大人因何叹息？” 听到李彧问出这番话来，黄璋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在得知自己治下来了一个新县令的时候，黄璋就去调查过这位新来的李县令。自己属下的人，多少也应该有一个了解不是？日后也好相处。可是黄璋调查的结果却让黄璋大吃一惊。 他通过自己的门路，从上到下把李彧查了一个底朝天。可是除了查出李彧今年不过二十，籍贯京城，是今年的二甲第一名之外，其他的竟然什么都查不出来。 自己的人际关系网虽然并不算太大，但也绝对不算是太差。自己费尽心思竟然查不出这位新来的县令的底细。那只说明一件事，这位新来的县令背后有人，而且比自己的靠山要强大许多。人家不想让李彧的背景被别人知道。 正是这样，黄璋才会对李彧这么客气。如果是一般的进士出身，黄璋根本就懒得跟李彧多解释。因为没有必要解释，自己是上官，做了什么你只需要听着就是了。可是这么一个有着深厚背景的下属，却不能这么对待。 本来黄璋还害怕李彧不好相处，既然李彧现在能识趣的问出自己因何叹息这样的话来，那就绝对不是一个顽固不化的人。应该是可以好好相处的。 “仲远，老夫比你大许多，叫你仲远不为过吧？” 李彧笑着说道：“自然是不为过，诸位大人乃是前辈，又是长官，自然是可以这么称呼下官。” 黄璋叹口气说道：“仲远啊，你身在京城，可是不知道我们这些边地官员的苦楚啊。” “大人身为一府知府，代天子牧守一方，怎么可能还会有什么苦楚呢？” 黄璋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一边的闫铣接口说道：“仲远有所不知啊，如果是在中原腹地或是江南，一府之首确实是风光无限。可是在边地……唉，那就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啊。” “这是为何？还请大人为下官释疑。”李彧皱眉说道。 “老夫刚才曾说，边地地广是不错，人稀却未必，估计仲远你有些疑惑。”闫铣哧溜一声喝掉眼前的杯中物，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对李彧说道。 闫铣的这句话，李彧还真是有些好奇。明明一县之地只有数万人，连一个中县都没有。说是地广人稀一点都没有错，可是闫铣为什么会说边地是地广人不稀。 “下官确实有些不解。按照诸位大人所说，秦风道应该称得上是地广人稀啊。” “呵呵，对于我们来说，这里确实是地广人稀，因为属于我们管辖的人口确实是不多。可是，这里还有不属于我们管辖的人口。”韩鹏笑着解释道。 “不属于我们管辖的人口？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的亿万百姓都是陛下的子民，我等奉陛下旨意牧守一方，难道在我们的辖地还有胆敢不奉我们管辖的百姓？难道他们是要造反？！” “呵呵，他们是陛下的子民不错，可是却不归我等管辖。”黄璋苦笑一声说道。 李彧迟疑了一下问道：“还请大人明示。” “仲远当知晓，我秦风道北接北戎，西挡西狄，西南方还有大大小小的羌族部落。又是京畿道的屏障之一。所以我秦风道的驻军是相当不少的。” 李彧眉毛一挑，问道：“那大人所说的地广人不稀就是与驻军有关系了？” 黄璋点头说道：“不错，是与驻军有关系。就拿距离威戎县最近的威戎关来说吧。威戎关有驻军三万人。可是威戎关内并不仅仅是军队，还有一些百姓。这些百姓或是军中将校的家人、仆役，或是一些商人，还有一些因其他原因前往的人口。加起来竟然也有三万多人。 这六万人是我大齐的百姓，也在你我管辖范围之内，可实际上这些人并不受我等管辖，而是归威戎关总兵管辖。 这些人对与我等地方来说，就是一颗毒瘤。从不交纳税赋，只是向威戎关总兵府缴纳钱财。这也就罢了，更让人气愤的是，威戎关总兵说这些百姓是威戎县的百姓，也是要受到威戎县的照应。朝廷发下来的钱粮，他们也要分一部分。” “也就是说，威戎关内的百姓下官我管辖不到，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可是还要分出去许多我们威戎县的好处？”李彧皱眉问道。 黄璋苦笑道：“正是如此，不单单是威戎县如此，德胜、怀远两县也是一般无二，德胜关、怀远关都要分走一些好处。我德顺府乃是先有的这三关，然后才有的德顺府，三关总兵的权力极大，老夫也是无可奈何啊。 不过其他两县虽然也受到一定的盘剥，但好歹还有一位知县在，情况比威戎县稍好一点。威戎县则由于长久没有知县，朝廷发下的所有钱粮，都被威戎关拿走了。” 黄璋所说的这句话李彧是不怎么相信的，就算是威戎关总兵拿走了大头，给黄璋、闫铣、韩鹏、华铤他们四位还是肯定给了好处的。他再嚣张总是朝廷的官员，如果黄璋他们四位不配合，向上告一状，威戎关总兵也是会头疼一段时间。 就在李彧准备说话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大笑声，让李彧一阵惊讶。 ------------ 第四章 三关 上 “府衙内院之中人人敛声屏气，恭肃严整。这是何人竟然如此放肆？”听到这笑声，李彧很是惊讶。 看到李彧惊讶的脸色，黄璋脸上微微一红，对外喝道：“何故如此放肆！还不快快前来见客。” 随着黄璋的声音，一个少年公子来到众人面前，笑着对黄璋说道：“父亲，非是孩儿放肆，实是刚才听到一件极为好笑的事，忍不住笑出声来罢了。” 闫铣也知道黄公子刚才的笑声让黄璋有些下不来台，忙出声问道：“不知是何事让文清如此好笑，说来我等听听，也让我等欢笑一番。” 黄文清笑道：“方才在街上，听到人说府城来了一队人马，各个好似乞丐一般，依仗却好似是那里的官员。也不知道是那里的棒槌，竟然如此不顾朝廷的脸面。” 这话一出，黄璋、闫铣、韩鹏三人都觉的好一阵尴尬，又有些好笑。华铤则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黄璋看着对面的李彧，正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听黄文清对李彧说道：“这位大人却是面生，以前好似不曾见过。” 李彧笑道：“本官李彧，乃是新任威戎知县。”顿了一顿接着说道：“正是黄公子方才所言的不顾朝廷脸面的棒槌。” 黄文清闻言也是脸上一热，背后议论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如果不被别人知道倒也无妨。可是现在自己说的人就在自己的眼前，实在是……太丢人了。 黄璋狠狠地瞪了黄文清一眼，对李彧说道：“这是小儿黄奇，草字文清，向来有些糊涂，还望仲远莫要见怪。孽障还不快给仲远赔礼。” 黄文清有些尴尬的拱手说道：“不知是李大人当面，刚才有所得罪还望见谅。” 李彧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无妨，向来黄公子也不是有意如此。” 等黄文清离开之后，韩鹏嘴角的笑容还未曾敛去，对李彧说道：“仲远，方才文清所言虽然有些过了，不过仲远你身为一县之首，代表的是朝廷的脸面，仪仗如此破烂，轿子连底都没有，确实是有些不妥。” 韩鹏这句话说出来，其他人还没有说什么，闫铣却是感觉到一阵不妙。两位同知分管不同，府衙的钱粮、下属各县的用度，都是闫铣掌控的。没有人比闫铣更清楚威戎县的衙役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刚准备说话，那边李彧却已经张口了。 只听李彧叹口气说道：“非是下官不愿顾及朝廷的脸面，下官实在也是没有办法，那一身公服看着破烂不堪，却已经是威戎县县衙衙役们最好的一套公服了。轿子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快到府城的时候底突然掉了。” 黄璋、韩鹏、华铤三人都不由看向坐在一边的闫铣。 闫铣极为的尴尬，干笑两声说道：“威戎县六年没有知县，本官怕威戎县发下的用度全部都被贪墨了，这才停了……。” 闫铣的解释看起来好像很合理，可实际上却没有一点道理。这些钱财本来就是朝廷返还给威戎县，让威戎县用度的，府衙根本就没有理由扣压，不管是什么理由都不行。就算是威戎县没有知县，这些用度也是不应该扣发的。 不过是闫铣见朝廷发放给威戎县的钱粮都被瓜分了，也就把这些用度给扣下，成为了自己的东西罢了。大家都很清楚，不过碍于闫铣的面子，没有人说出来罢了。大家以后还是要在一起共事的，有些事没有必要说的太清楚。 “现在仲远已经来了，威戎县的各项用度也应该全部都发下去了。”黄璋也不想多做什么解释，赶快发下去就行了。朝廷发下用来安定民心的钱粮才是大头，先解决这个问题才是当务之急。 如果把李彧逼急了，把这件事捅出去。虽然始作俑者是三关三位总兵，可是到时候朝廷惩处的一定是自己，对三位总兵顶多是训斥一番罢了。 闫铣也知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什么，所以也连忙答应。 见已经解决了一个问题，李彧也就不愿意深究。至于说以前没有发下的用度让闫铣吐出来，难度稍微有些大，而且还容易得罪闫铣。 反正只要自己到任之后没有缺少，这件事也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朝廷发下的钱粮……。” 黄璋叹口气说道：“朝廷发下的钱粮，本官虽然也想全部都交给仲远。可是……这恐怕得仲远自己去和威戎关总兵何兴去商量。本官虽然可以直接将钱粮都交给仲远，可是这样难免会恶了何总兵。 若是真的恶了何总兵，仲远你日后恐怕也不得安宁。” 李彧点点头说道：“大人放心，下官知晓其中轻重。改日便去和何总兵商议商议。” 听到李彧的话，黄璋他们都同时松了一口气，这件事也算是解决了。两件事基本上可以说都解决了，大家也就更放得开了，一时间宾主尽欢。 李彧看似文弱，酒量却相当不小，甚至可以说是海量。不经意间就把黄璋、闫铣、韩鹏、华铤四人全部都灌倒了。 灌倒了四个人，李彧却还是一点事都没有。笑着招呼府衙的下人来将黄璋四人扶去休息。走出府衙看到站在外面的石磊等人，李彧微微一笑。 只见石磊等人都已经穿着新的公服，轿子也已经换成了新的。却是方才闫铣在宴饮之中离开了一会，马上就安排石磊他们换了新的公服。当然正常的时候发下去的都是银钱，而不是实物。这时候闫铣忙着安抚李彧，自然也就做的更细致一点了。而且现在威戎县的衙役就在外面站着，这么破烂的衣服，实在是太丢人了。 看到李彧走出来，石磊等人也是有些兴奋的上前迎接。“如果不是有那件事的话，跟着这位李大人还真是很不错，可是……唉”石磊心里轻叹一口气。 “走吧，我们去驿馆歇息，明日领了用度再返回威戎。” 石磊迟疑了一下说道：“大人，朝廷发下的钱粮……。” “这件事还有不少麻烦，我们到了返回威戎之后再详细计较。”说完李彧就弯腰走进了新配的轿子。 见李彧没有详细说，石磊就知道朝廷发下的钱粮一定还有其他的麻烦，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也就不再去问。“起轿！”随着石磊的声音，一行人向着驿馆行去。 来到驿馆之后，李彧一边向驿馆为自己安排的房间走去，一边对石磊说道：“石捕头，安顿好之后可前来找本官。本官有些事要询问。” “大人。”石磊并没有让李彧等多长时间，很快就来到了李彧的房间。 李彧笑着指着眼前的椅子，说道：“石捕头坐吧。” “多谢大人赐座。”等坐下之后，石磊拱手相李彧问道：“不知大人召卑职前来有何事吩咐？” “石捕头不必担心，本官不过是想问一些威戎关的事。”见石磊好像有些紧张，李彧笑着安抚石磊。 听到李彧只不过是想问威戎关的事，石磊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拱手说道：“大人，威戎关乃是我德顺府三关之一，是我德顺府抵挡北戎的屏障之一。我德顺府处在大齐的最北方，威戎关、德胜关、怀远关也就是我大齐抵挡北戎的重要屏障。 三关总兵的权利都是相当大的，可以说是上马管军、下马管民。威戎关、德胜关、怀远关三关总兵乃是兵部直接任命，德顺府和秦风道都没有权力管。” ------------ 第四章 三关 下 等了许久不见石磊继续说，李彧愣了一愣问道：“完了？” 石磊脸一红，说道：“卑职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捕头，知道的就这么点。” “呃。”李彧微微一愣，不过想到石磊说的不错，石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捕头，能知道的自然只是一些大家都知道的消息。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下去吧。” 石磊离开之后，李彧坐在椅子上，想想应该怎么去威戎关总兵何兴那里讨回威戎县应得的那一份钱粮。不过人家既然已经吃到了嘴里，自己想让人家吐出来恐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不由有些头疼。 不过这件事虽然麻烦，却又是不得不做。不管是长远的自己要在威戎县做出一些成绩来，还是眼前要收服潘阳、石磊他们，这件事都是要解决的。 可是从听到的这一点点消息就能知道，威戎关总兵是相当强势的。不要说人家乃是正三品的高等武官，自己不过是一个八品的下等知县，比自己的官职高出太多了。就算是自己的官职和人家相当，人家乃是兵部直属的官员，自己也没辙。想要解决这件事，还得好好想一想。 苦思良久，李彧觉得自己应该找到了解决的方法，虽然解决的可能性不到三成，但总算是有了一点眉目。 想到了解决的方法，李彧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转身去休息了。今天这一天时间让李彧感觉到相当的疲倦。虽然他一直是坐在轿子里，基本上没有怎么走路。但是昨晚看了一晚上的文书，路上虽然休息了一会，依旧很是疲惫。又陪着黄璋他们四人喝酒，这会是真的累了。刚躺到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一夜时间在不知不觉间很快就过去了。 “大人，大人。“门外突然传来了石磊的叫声。李彧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感觉到极为舒畅。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精神过。 “大人，大人……。”石磊有些着急的低呼声继续从门外传来。 “石捕头么？进来吧。”起身穿上衣服之后，李彧出声让石磊进来。 跟着石磊一起进来的，是驿馆之中的驿卒，端着洗脸水。 等到李彧梳洗完毕之后，石磊忙说道：“大人，知府大人派人来传话，让大人前去知府衙门，领取本县今年的用度。” “哦？这么快就准备好了？本官这就前去。”听到知府衙门这么快就准备好了，李彧也是有些惊讶。 …… “大人，卑职李彧前来。” “啊，仲远来了，且稍待片刻，本官手上这点事处理完，就带仲远去取今年的用度。”知府黄璋听到李彧的声音，笑着对李彧说道。 李彧谢过座之后坐在一边等候。 “仲远好酒量啊，本官昨日可是被仲远给害惨了。”李彧刚坐下，就见闫铣揉着脑门走了进来。闫铣刚走进来，看到李彧就向李彧开始抱怨。 李彧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闫大人你来的正好，本官这里正在忙，就由你带仲远去领今年的用度。”看到闫铣进门黄璋忙对闫铣说道。 闫铣笑道：“这本来就是下官分内之事，李知县请随本官前来。” 有闫铣这位直接负责钱粮的同知带路，速度自然是相当快，很快李彧就将威戎县今年的用度领齐了。 领齐了用度之后，李彧随闫铣来到二堂，对知府黄璋拱手道：“知府大人，下官方才到任，有许多事要处理，这就回去了。” 黄璋笑道：“这是应当的，仲远自去便可。” 李彧又对一遍的闫铣、韩鹏、华铤三人拱手一礼便离开府衙，带着自己手下的一干衙役向威戎县行去。 回到威戎县之后，李彧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个月六房书吏与三班衙役的俸禄发下去，以安定人心。 “潘主簿，李县令还是很不错的。不过……。”不过后面要说什么大人都明白，都没有人说话了。 潘阳揉揉太阳穴说道：“现在还不是把我们的事告诉李大人的时候，我们对李大人的了解还是太少。再过一段时间吧。” 石磊迟疑了一下说道：“潘主簿，我觉得吧，我们应该早点吧我们所做的是告诉李大人，说的越早对我们可能越好。而且我接到消息，说李大人的仆人在街上打听我们，如果让李大人自己把事查出来，我们就更不好说了。” 潘阳苦笑一声说道：“这个我当然知道，我们说的越早可能对我们越好。可是现在我们对李大人并不了解，不知道李大人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所以还是缓一点比较好。至于说李大人自己查出来，那是不太可能的，你们大可放心。城中的百姓都是受到我们好处的，是不会乱说的。” 石磊觉得潘阳的考虑肯定比自己要详细多了，听到潘阳这么说了，也就不再多说了。 县衙之中，看着已经收拾的比较整齐的三堂，李彧也是很满意的。对李荣说道：“我让你去打听潘主簿和石捕头他们的事，你打听的怎么样了？” 李荣有些惭愧的说道：“少爷，我让您失望了，什么都没有打听出来。” “什么都没有打听出来？” “是，只要我问起潘主簿和石捕头他们，所有人都会躲开，根本不回答我的问题。”李彧也很是有些苦恼。少爷第一次交代比较重要的事让自己做，自己竟然没有做好。李彧觉得太奇怪了。不管是什么人，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应该很快就能知道一些消息的，可是什么都打听不出来这就很奇怪了。出现这样的事一般来说只有两种可能：一潘主簿他们是属于那种隐士一般的人物，所有人都对他们了解不深。这个条件潘主簿他们是怎么都不能满足的。 第二那就比较麻烦了，只能是潘阳和石磊他们属于恶霸一类的人物，所有知道的人都不敢说。可李彧觉得石磊他们都不像是这样的人。 “难道是我看差了？潘阳、石磊实际上是隐藏的很深的大奸大恶？”李彧轻声嘀咕。 “少爷，那潘阳和石磊看起来倒像是好人，可这世上有些人是看不清楚的，看现在的样子，那潘阳和石磊是大奸大恶的可能性更大。”立在一边的李荣低声说道。 李彧点了点头说道：“你再继续打听打听，看能不能得到什么确切的消息。小心一点不要被他们察觉。” “少爷，如果他们真的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那我们怎么办？” “就算他们真的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我现在也顾不上去处理他们，等到我把威戎县的事理顺了之后之后。如果查出他们真的不是什么好人，我会让他们知道我的手段的。”说话间李彧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李荣突然感觉自己身边的少爷好像和以前不一样，变得自己不熟悉了，一阵幽幽寒意从少爷身上散出，让李荣感觉到一阵浑身发麻。 “李荣，你去通知石捕头，就说明天我要前去威戎关，让他们准备一下。” “少爷您要去威戎关？那些丘八们可不好打交道，少爷您去恐怕是要吃亏的。”听到李荣要去威戎关，已经对威戎关有一点了解的李荣微微有些担心。 李彧摇头说道：“若非必要，我也不愿意和这些大兵打交道。可是现在却是非要和他们打交道不可。而且作为边地知县，以后和他们打交道的机会还多的是，躲是躲不过的。明天就让我见识见识这位何总兵到底是如何的跋扈。” ------------ 第五章 总兵何兴 上 虽然知道威戎关作为抵挡北戎的最前线一定相当的雄伟，可是当李彧真正看到威戎关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 四丈高、两丈厚的城墙，城墙上角楼、望楼、城楼遍布，一队队铠甲明亮，威武雄壮的士卒在城上巡视。城中虽不能说人流往来如织，但是比威戎县城不知道繁华了多少倍，甚至比府城德顺还要繁华许多。 想想也差不多，威戎县虽然也有三万七千人口，可是这三万七千人口一半还多是在城外各个村镇的，城内只有不到一万人。威戎关中可是三万百姓都住在关中，自然是看起来比威戎县城繁华多了。 不过威戎关的人口密度还不足以让李彧感觉到吃惊，让李彧吃惊的是威戎关的城墙，这都快能赶上京城的城墙了。这还是面对大齐内部的一面城墙，直接面对北戎的那一面城墙恐怕比京城的城墙更加的壮观吧。 一行人来到总兵府门外，送上名刺之后，总兵府门外的士卒斜眼瞥了李彧的轿子一眼，对前去送名刺的石磊说道：“在这里等着，我进去通报。”说完走进总兵府，对站在总兵府门外的众人没有多做理会。 石磊虽然知道这样的情形是很正常的，可还是难免有些不舒服，转身来到轿子旁边等着消息。 很快，那名前去送名刺的士卒便出来了，看着眼前的轿子喊道：“那位是威戎知县，我家总兵让你报名而入。” 士卒的这句话，让李彧心中的怒火腾的就冲了起来。报名而入，这是一种极为侮辱人的方法，何兴这样摆明是看不起李彧，而且也知道李彧是来做什么的，所以故意折辱李彧。让李彧知道，他这么一个小小的知县还不被人家看在眼中，给你一个下马威，让你知道厉害，不该你得的东西，你就不要妄想了。 石磊等人也是气的满脸通红，自家大人被人家折辱，他们这些衙役脸上自然是更加难看。心里不舒服，却又没有什么办法，毕竟威戎关总兵相比较一个小小的八品知县来说，实在是有些太强势了。 石磊有些担心自家大人年轻气盛，受不了这样的折辱，做出一些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来，忍着怒气看向李彧，低声说道：“大人，要么我们回去吧。朝廷发下的钱粮不要也罢，我们威戎县这数年来一直都没有收到过朝廷发下的钱粮，不照样过来了。” 李彧深吸一口气，平息自己心中的怒火，微微一笑，对石磊说道：“既然已经来了，怎么能就这么回去了。”说完走出轿外，来到总兵府门前，喊一声“威戎县知县李彧请见何总兵。”然后走进总兵府。 总兵府内，两列士卒相对而立，看到李彧走进总兵府，手中的腰刀同时出鞘，在李彧面前交叉而列。 “威戎县知县李彧请见何总兵。”李彧每喊一声，眼前的两柄腰刀便收回鞘中。前行两步再喊一声，如此一遍遍喊着来到总兵府的前厅大堂。 走进大堂之后，只见自己坐着一位身高八尺、浓眉大眼，胳膊看起来比自己的大腿还粗些的壮汉。两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个满脸横肉的将领。 “威戎县知县李彧见过何总兵。” 看着自己眼前的李彧，何兴也觉得有些意思了。何兴自己很清楚自己身上的气势有多强，多年来战场厮杀，手上不知道杀死了多少人，身上自然而然的带上了一股凌厉的杀气。加上统帅大军形成的煞气，多少官职在自己之上的文臣面对自己的时候都有些不自在，可是李彧这个小小的八品知县在他眼前竟然昂首抬头，好像没有受到自己的影响似的。何兴知道有些麻烦了，这样的人他曾经也遇到过。 当年有一个书生在自家大帅面前，也没有露出丝毫的怯意。这位书生现在可是名传天下，乃是朝廷的御史大夫杜琅。 而且何兴还在李彧的身上感觉到了和当年杜琅身上一样的感觉。想起杜琅当年的表现，何兴就是一阵头疼。这样的人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屈服的。 而且看到李彧的眼睛，何兴就知道，自己刚才让李彧报名而入，不但没有把李彧身上的气势压下去，反而让李彧的眼神更加的锐利。 “李知县，你威戎县和我威戎关虽然名字相似，却并没有什么瓜葛，你来见本镇做什么？”何兴盯着李彧说道。 总兵作为统兵大将镇守一方，被称为镇将，故何兴自称本镇。 李彧拱手一礼说道：“下官今日前来乃是为了朝廷钱粮之事。” “哦？朝廷钱粮之事？难道李知县要借本镇手中的军饷、军粮？这恐怕有些不妥吧？如果李知县一定要借，就去秦关（秦风道、关内道）节度使大人那里讨来一纸文书。不然，本镇却不敢擅自出借军粮。”何兴故意装糊涂。 李彧也知道这些钱粮没有这么轻松就要回来，笑了笑说道：“下官自然不是前来借总兵大人的军粮的。下官说的乃是朝廷发给我威戎县的钱粮。” “朝廷发给你威戎县的钱粮？这你应该去你们德顺府知府那里去要，因何来本镇这里讨要？真是无理取闹。”说完一甩袖子，做出一番恼怒的样子。 “大人这里果真没有？” “果真没有。”何兴回答的很果决。 “既然大人这里没有，那下官就告辞了。”说完一拱手就转身，做出一副离开的样子。好像来何兴这里只不过是走一个过场，给其他人一个交代罢了。 何兴麾下的一干将领，眼中都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前面表现的很强硬，可到了事头上却又缩回去了。 李彧一边转身一边低声说道：“我回去这就奏报陛下，说威戎县在我治理之下势态良好，在不缴纳朝廷赋税的时候，以可以让全县百姓勉强过得去。以后朝廷就不需要再拨给威戎县钱粮了。这也算是我的政绩。” “站住！”何兴听到李彧的话，嘴差点都气歪了。李彧这摆明是在威胁他，现在朝廷的钱粮既然落不到我的手里，却还要拖累我的政绩，还不如我直接上表朝廷，把这一份需要朝廷补贴的钱粮去掉，到时候他也会因为政绩卓著受到奖励。 而且李彧做这件事一点都不担心，反正这些东西从来都不是他的，用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换取属于自己的好处，谁都会去做的。何兴也相信李彧做的出来。 听到何兴的喊声，李彧转过身来说道：“大人唤住下官有何事吩咐。” 李彧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小的八品县令，心里有些无力的感觉，难道他就真的不害怕得罪自己么？虽然说文武殊途，他和自己的关联并不是很大，但是自己好歹也是一个正三品的总兵，比他这么一个小小的八品县令要高出不知多少。 何兴也知道，既然威戎县有了知县，自己肯定是不可能完全占有朝廷发下来的钱粮的。刚才所做的事，不过是希望吓唬一下李彧，让李彧知道自己不好对付，希望能从朝廷发下的钱粮之中得到比较大的一块。 可是看现在的样子，李彧很明显不可能按照自己所想的来。如果不能让他满意的话，李彧宁可让这些东西变成自己的政绩。 ------------ 第五章 总兵何兴 下 “李知县，虽然这些钱粮不在本镇手中，不过本镇可以替你向德顺府知府协调一下。”叫住李彧之后，何兴忍着心中的怒气说道。 李彧很平静的看着何兴说道：“威戎关的百姓也是下官治下的百姓，朝廷发下的钱粮也应该有他们一半。” 何兴知道这应该算是李彧最后的底线了，如果自己不答应，虽然自己能全部拿到这些朝廷发下来的钱粮，可自己最多不过拿三五个月罢了。三五个月之后李彧就会向朝廷上表，将这个变成自己的政绩。 点点头对李彧说道：“李知县能体恤我边关百姓的苦楚，本镇甚是欣慰。” 李彧笑着拱手说道：“这是下官分内之事。如此，下官这就回去了。在威戎县静候总兵大人佳音。” 何兴摆了摆手让李彧离开。 等李彧离开之后，何兴麾下的将领有些不明白的问道：“大人，朝廷发给威戎县的钱粮我们肯定是无法独自享用，但是您为什么这么轻易的就答应给那李彧一半？” 何兴笑着向身边的一众将领问道：“你们是不是都有些不明白。” 众人点了点头，等着何兴向自己解释。 何兴笑道：“你们都知道，本镇当年是跟随荣大将军的。” 听到何兴提起荣大将军，所有的将领都是一脸肃穆。荣大将军对于大齐的武将来说，已经是一个传奇，一个活生生的传奇。一生南征北战大小七十余战无一败绩。有些将领在私下里甚至会用武圣来称呼荣大将军，与孔老夫子并列。 “难道这李彧与荣大将军有什么关系么？”有人问道。 何兴呵呵一笑，说道：“这李知县与荣大将军自然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不过当年我还在荣大将军麾下效力的时候，曾经过一件事，见过一个人。李彧的气质和那个人很是相像。荣大将军的威仪，你们应该也都知道的。当年南蛮使者在金銮殿上傲慢无礼，被荣大将军一声怒喝，竟然直接给吓晕过去了。” “这件事我们都知道啊，正是这件事之后，百姓们才传说荣大将军乃是白虎星转世，身上杀气冲天，不是凡人能承受的。”何兴的副将张江接口说道。 何兴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荣大将军发怒之时，不要说普通人，就算是我们这些身经百战的大将，在他老人家面前也是两股战战。可是当年曾经有一人在荣大将军发怒之时竟然毫无惧色，与荣大将军对峙，而且丝毫不落下风。” “啊！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人？不知这位大人是谁？能在荣大将军面前毫无惧色，想来不是简单人物，如今也是身居高位吧？”张江一脸惊讶的说道。 “不错，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我当时有幸随侍在荣大将军身边，所以才见到这一幕。那人就是如今的御史大夫杜琅。” “哦，原来是强项令，那就难怪了。我还刚在想，这世上如果有人能在荣大将军发怒之时不失仪态，也只能是这位杜大夫了。”说话的这位脸上一副我早就想到了的表情，引得众人一阵鄙视。 “总兵大人，您饶了这么远，所说的人和事好像都和那李彧没有什么关系啊？” “你着什么急啊？关系马上就出来了。”何兴瞪了张江一眼，接着说道：“刚才那李彧进来的时候，我在李彧身上感觉到了一种气质，一种和当年的杜琅身上几乎一模一样的气质。” “嘶。”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对何兴这么高看李彧都有些吃惊。杜琅如今乃是朝廷的御史大夫，从一品的大员，与宰相平起平坐的人物，李彧身上的气质和杜琅相像，岂不是说李彧以后也能做到这个位置。 想到了，自然就有人问了出来。 何兴笑着摇了摇头。看到何兴摇头，一干将领好像松了一口气。可是何兴紧接着的一句话，却又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只听何兴说道：“我只不过是说那李彧的气质和杜大夫想象，可没有说两人身上的气质一模一样。那李彧身上的气质不但有刚硬的一面，更有些有容乃大的感觉。比当年的杜大夫更加的出色，日后的成就……或许不可度量啊。” 一干将领被何兴的这一段话惊的目瞪口呆，比杜琅更加出色？那会有什么样的成就？宰相？国公？封王？ 看到麾下将领目瞪口呆的样子，何兴笑了笑，说道：“我刚才之所以这么轻易的就同意了李知县的要求，也不过是卖李知县一个面子，日后或许会有用处呢？” 对何兴的这句话，所有人都没有什么意见。如果李彧真的像何兴说的那样，以后能够成为大齐的宰相，那让出这一半的钱粮根本就不算是什么事。不过对何兴说李彧能成为宰相，甚至是国公、封王，众人还是持怀疑态度的。 此时被何兴他们正在议论的李彧，却已经走出总兵府坐进轿子，对何兴这么容易的就同意了自己的想法，李彧也是有些奇怪的。很是有些想不通何兴为什么会这么好说话。虽然这一半的钱粮已经是李彧最后的底线了，但李彧确实是准备好好和何兴磨一段时间的。却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就成了。 李彧只不过是有些奇怪，可是在石磊他们眼中，李彧却是满脸阴沉。联想到刚才进门的时候让李彧报名而入，石磊他们猜想，李彧在总兵府内一定没有受到什么友好的对待，很可能还被羞辱了一顿，这才会脸色这么阴沉。所以也都不敢说话，悄悄的抬起轿子向酒楼行去。 来到酒楼门口的时候，石磊来到轿子旁边低声问道：“大人，已然快到午时了，我们是不是用完午饭再回去？” 李彧在轿子里，怎么想都没有想明白何兴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客气。打死李彧都不会知道，何兴是觉得自己有发展前途，所以才会对他那么善意。石磊的话，打乱了李彧的思绪。想到时辰确实也已经到了该用饭的时候了，便说道：“落轿吧，就在此地用饭。” 等走出轿子的时候，李彧心里想道：“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反正也算是一件好事不是。不管怎么说，何总兵对我好像都是善意的。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好像有点不是那么好，不过结果还是不错的。况且得到了一半的钱粮。” 石磊见好像一眨眼的时间，李彧脸上的阴霾就消失不见了，也微微一愣。但还是很快回过神来，随着李彧向酒楼上走去。 钱粮的事，由于钱粮还没有到手，所以李彧并不想说。石磊他们觉得李彧吃了亏，更是不会提起这件事，以至于此次前来的目的，竟然没有人提起。 等到石磊他们用完饭之后，一行人便直接返回了威戎县。 李彧刚回来的时候，潘阳见李彧的脸色还算不错，还准备询问李彧前去威戎关的结果如何，可是看到石磊在后面对自己不听的挤眼，就知道事情不是那么顺利，也就不再询问。私下里才去向石磊询问了这次前去的结果。 对于从石磊口中得到的结果，潘阳并不怎么吃惊。如果事情真的顺顺利利的办完了，潘阳或许还会更加的吃惊。何兴张扬跋扈的名声，绝对不是平白得来的。 随后的几天，李彧一点点的熟悉着威戎县的各种情形。而这时候李彧才发现，威戎县虽然已经六年时间没有知县了，但是县里的政务并没有荒废一丝一毫。而且在没有收到朝廷钱粮的情况下，威戎县竟然也少有人饿死。 这样李彧心里一阵吃惊，对自己身边这位看起来邋里邋遢，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主簿潘阳，又有了新的认识。觉得这潘阳也不简单，还是有些才能的。 当三天后，威戎关的一队士卒押送着钱粮来到威戎县的时候，潘阳、石磊他们都愣住了。在他们心中事情已经弄砸了，怎么还会有钱粮送来？ 看到潘阳他们吃惊的样子，李彧心里也是有些小得意。 ------------ 第六章 宴请 不管李彧心性多么的成熟，他终究还是一个刚满而是的少年人。遇到心里得意的事还是难免会表现出来的。 虽然对李彧能完成这件事感觉到相当的吃惊，但是潘阳看到李彧所表现出来的得意却是松了一口气。这短短数天时间，李彧给潘阳的感觉完全就是一个老妖怪。现在终于露出了少年人应该有的神态，心里觉得舒服多了。 “唉，本官无能，只能从何总兵那里要回一半的钱粮，实在是愧对我威戎县百姓。”明明心里很是得意，李彧脸上却故意做出一副不满意的样子。 石磊看着眼前堆满仓库的钱粮，脸上堆满了花儿，笑道：“呵呵，大人，您已经做得够好了。属下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进了军镇的钱粮能被要回来的。” 潘阳心里微微一乐，也不停的开始恭维李彧。站在一边的李荣脸上也是乐开了花，少爷能耐大了，他脸上也光彩，走在路上也会受人尊重。 李彧虽然有些得意，不过心里还是很清楚的，这件事自己虽然做的蛮漂亮的。但是结束了就已经结束了，自己接下来就要思考其他的东西，而不是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那样的话，自己这一辈子的成就也就这么点了。 “这是这个月的钱粮，后面的钱粮还会陆陆续续的送来。王班头，你让人马上把剩下的仓库都收拾一下。防卫更是一点都不能疏忽，免得出意外。如果出了意外，本官就要要你的脑袋。”李彧转头对站在一边乐呵呵的壮班班头王东说道。 “大人您放心，小的知道这些东西的重要性，绝对不会出状况的。”王东拍着胸脯大声说道。这时候的王东，早就已经忘记了他曾经说过要李彧性命的事。 李彧笑着点点头，转身对侍立在一边的潘阳说道：“潘主簿，明天开始就把这些钱粮都发下去吧。本县的情形想必潘主簿比本官更清楚一些，潘主簿你来办这件事，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记住，一定要把这些钱粮发到真正需要的人手中，也要注意不要让人重复领取。这些钱粮分发下去虽然说不多，但是对普通百姓来说，可是有大作用的。石捕头，你们快班的衙役协助潘主簿做好这件事。” 石磊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等到李彧离开之后，石磊才对潘阳与王东两人说道：“李大人果然不一般，那天从总兵府出来的时候满脸阴沉，我还以为是吃了瘪。没有想到李大人是对仅仅要回来一半的钱粮不满。不知道李大人是什么来头，竟然能让何总兵地低头。” 潘阳笑笑说道：“李知县是什么来历，这个不是我们该关心的。还是赶快做好准备，张贴出告示，明天开始发放钱粮吧。” *********************************************************************************************** “老爷，不好了。老爷，不好了。” “混账东西，谁不好了？老爷很好。”旷忠听到管家张三的话，气的吹胡子瞪眼睛的，一脚就把张三踢了一个滚地葫芦。 张三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说的话好像有点不对劲，忙扇了自己一个耳光，说道：“老爷，是小的糊涂，说错话了。老爷您当然很好，是外面不好了。” 旷忠慢条斯理的的坐下，喝了一口茶，做出一副世家大族族长的样子。可是他身上没有那种家族千百年沉淀下来的气质，不过是东施效颦徒增人笑罢了。 当然，弯腰站在旷忠面前的张三不敢笑，虽然他对自家老爷这种样子也觉得好笑。 姿势摆足了之后，旷忠这才问道：“外面什么事不好了，让你这么慌张？你要记住，你是我旷家的管家，什么时候都要注意，不要丢了我旷家威戎县第一家的名声。” 张三心里暗暗鄙视了一番，这才说道：“老爷，我们新来的那位知县大老爷……。”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旷忠打断，挥手说道：“哼！一个不过二十岁的毛头小子，竟然也成为了一县之令，朝廷的那些大人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难道朝廷已经无人可用了吗？如果实在没有人可用了，可以从地方贤达之中选取嘛。古时不就是这么选官的么。” 张三心里憋着笑，不敢表露出来。旷忠这么说，很明显的，是在说他自己。 “说吧，那个娃娃县令出什么事了？这么小就担当这么重要的职务，出一点岔子也是在所难免的。唉，只是可怜我们威戎的百姓了。” 张三微微撇了撇嘴，不过旷忠正在感怀之中，并没有发现。在旷忠发现之前张三就接着说道：“不是县令大人出事了，而是不知道县令大人怎么弄的，让威戎关的何总兵送回来了大量的钱粮。” “噗！”旷忠一口茶直接就从嘴里喷出来了。就算是站在三尺之外的张三身上也沾上了不少的茶水。 手忙脚乱的擦拭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盯着张三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威戎关的何总兵竟然送回来了大量的钱粮？这怎么可能？新来的这个李知县到底是什么人物？竟然能让何总兵服软。” 张三偷偷的擦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茶水，说道：“老爷您都不知道，小的怎么可能知道那新来的李知县是什么人物呢？” “你说这个新来的李知县怎么就这么麻烦呢？为了那些贱民竟然去和威戎关的何总兵闹，何总兵是轻易能招惹的人么？”旷忠站起身来在室内不停的走动，显的相当的烦躁。转悠了几圈突然乐了，说道：“说不定哪李知县是想把这些钱粮私吞呢？这才会冒着得罪何总兵的危险去讨要这些钱粮。” “老爷，知县衙门已经发出布告，让百姓们都去领钱粮。除了我们这些大户之外，所有人都有份。”张三的话又让旷忠的念想破碎了。 “知县衙门发放钱粮，我们要少多少收入啊。不行，一定要想办法阻止。”旷忠嘴里嘟嘟囔囔一直不停的说着什么。张三弯腰站在一边，等着自家老爷发话。 “三儿，马上去将周老爷，李老爷和金老爷都请来，就说老爷我有事要和他们商议。”原地转了好几圈之后，旷忠出声对身边的张三说道。 ………………………………………………………………………… “几位，我们县令大人来了也有好几天了，作为县中大户，我们是不是应该请一请这位县令大人，毕竟我们以后还是要经常见面的。”旷忠慢条斯理的说道。 周瑾、李鹭、金鲍三人都只是默默喝茶不说话，旷忠的目的是什么，他们都是一清二楚的。作为本县最大的地主、粮商，整个威荣县的粮食几乎可以说都是控制在旷忠的手中，每年给旷忠带来的利益也是数不清的。 虽然旷忠手中的粮食大多数都没有卖给本县百姓，但如果以后本县百姓都不在他那里买粮了，对旷忠来说，依旧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在知道县衙放粮的消息之后，周瑾、李鹭、金鲍三人就知道旷忠一定会有什么动作，所谓的宴请李彧不过就是一个幌子罢了。把自己三人请来，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壮大声势。以便在和李彧的交锋中能占一点便宜。 不过不管是周瑾还是李鹭、金鲍，都不想掺和到这件事里面去。一则，李彧发放两米与他们没有什么冲突，因为他们的生意都不在粮食上。反而老百姓能吃饱了，对他们也是有好处的。二则，李彧刚一来，就从威戎关总兵何兴手中讨来了朝廷发下来的钱粮，让周瑾、李鹭、金鲍三人对李彧都有些看不清。所谓不打对，不打错，专打不长眼。 有时候不怕做错，因为做错了还有改的机会。可如果不长眼，那就没有一点办法了，真正是自己找死。 在还没有看清楚李彧的根底的时候，周瑾他们都不愿意动。不过既然旷忠愿意替他们出面试探李彧，他们也是不会拒绝的。 周瑾三人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周瑾说道：“我威荣县已经数年没有县令了，现在李大人来了，我们自然是要招待一番的，免得让李大人觉得我们威戎人没有礼数。” 说完，周瑾、李鹭、金鲍便告辞离开了。 旷忠本来还想和周瑾他们商量一下，怎么给李彧施压，让李彧低头的，没有想到周瑾三人竟然直接没有给自己机会，马上就走了，心头顿时一阵不快。 “来人，去给那娃娃县令送请柬。晚上老爷我在家中请他赴宴。” …………………………………………………………………………………… “少爷，外面有人送来请柬，说是他家老爷请您赴宴。”李荣轻手轻脚的走到李彧身后，低声对李彧说道。 “哦？拿来我看。” 从李荣手中接过旷忠的请柬，扫过里面的内容之后，抬头向坐在一边的潘阳问道：“潘主簿，这旷忠、周瑾、李鹭、金鲍乃是何人？” ------------ 第七章 威胁？ 对旷忠他们请李彧赴宴，潘阳一点都不奇怪。而且也很清楚旷忠请李彧赴宴的目的是什么。抬头看了李彧一眼，说道：“旷忠乃是本仙最大的地主、粮商，周瑾、李鹭是做马匹、皮毛生意，金鲍则是从泰西商人手中收购奇珍珠宝，然后转手卖给中原的商人。这四位是我威荣县最为富有的。” “哦?那就回复送信之人，说本官准时前去。” 李荣应声而出，潘阳偷偷看向继续处理公文的李彧，却没有在李彧脸上看出半点端倪。潘阳不相信李彧不知道旷忠他们四人的情形，这段时间李彧虽然没有怎么出去，李荣却是经常出门去打听一些消息。旷忠他们的名声李彧肯定也是知道的，潘阳向看看李彧对这四位请他赴宴有什么想法，可李彧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让潘**本无法判断李彧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么小的年纪，就有如此深的城府，才能也是有的。这位县令大人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啊。”潘阳心中微微叹一口气想道。 ……………………………………………………………………………… “大人能来寒舍，让小人这里真是蓬荜生辉。” 旷忠、周瑾、李鹭、金鲍四人将李彧迎进正厅，不等李彧坐下，旷忠就笑着抱拳说道，一张老脸笑的跟菊花似的。 李彧淡淡一笑，说道：“本县早就想拜会诸位贤达，不过由于本县初来，许多事千头万绪没有理顺，这位未能前来。今天旷员外相邀，本县自当前来。” “怎敢劳大人拜会，我等未能在第一时间拜见大人已然是失礼了。” 周瑾忙起身拱手说道。 旷忠、李鹭、金鲍三人在一边连连点头称是，好像没有能早一点拜见李彧是多大的过错似的。站在李彧身后的李荣心中一阵鄙夷，自家少爷来了多久了，这几位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还不是想看看少爷到底有没有什么能力罢了。 旷忠为了这一顿饭确实是花了不少的功夫，一会功夫便摆了满满一桌子，熊掌鹿胎、驴唇雀舌是一样不缺，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应有尽有；最后还抬上来一峰烤骆驼。 “穷乡僻壤，没有什么好东西好招待大人的，只有这些山珍可供大人品尝。” 对自己摆下的这一桌菜，旷忠还是相当得意的。威荣县能摆出这么一桌的也就在座的四个人而已。旷忠相信一定可以让李彧大吃一惊。 对旷忠的大手笔，李彧确实是有些吃惊。倒不是吃惊桌上的这些东西，而是吃惊旷忠的财力。这么一桌就算是在京城，能吃起的人也不多，对一个边陲小县的地主能摆出这么大的阵势确实是出乎意料之外。 可是当这些东西吃到嘴里之后，李彧不由得暗暗皱眉。摆在那看起来卖相很不错，可是这味道……实在是不敢恭维，这些东西完全被糟蹋了。 只有当取出烤骆驼腹中的烤全羊的时候，李彧才一阵暗暗点头。这道菜李彧也是久闻其名，乃是北戎突厥部款待最尊贵的客人的时候才会做的，在京城可是见不到的。倒也不是京城找不到能做的人，而是这么大块的东西在京城是上不了台面的，有些太粗犷，不符合京城士大夫所追求的精细。 李彧吃东西的时候，周瑾就在偷偷观察，看到李彧在吃东西的时候眉头微微一皱，显然是对桌面上的东西味道很不满。这说明这些东西李彧都是吃过的，很细微的一个情节，却说明李彧绝对不是小门小户出来的。 这一桌东西，绝对顶的上普通百姓一年的花费。对李彧的来历不由一阵琢磨。 驼峰、烤全羊都是李彧以前见不到的东西，所以一顿饭吃的也很是舒畅。 等到吃完之后，撤去饭菜端上香茗，旷忠才笑呵呵的说道：“百姓将县令称为父母官。我威荣县六年没有县令，我等就如那失估之幼童一般。如今大人来了，我们总算是有了依靠了。” 听到旷忠的话，周瑾、李鹭、金鲍三人脸上的表情都变的极为精彩，好像一根鱼刺卡在脖子里，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虽然话这么说没有错，可是……李彧的年纪比旷忠小了一半还多，这话从旷忠的嘴里出来，怎么都觉得很是怪异。 李彧也有些愣神，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眼看场面就要冷下去了，周瑾一边在心里暗骂旷忠，一边连忙起身说道：“旷兄说的不错，我威荣县六年没有父母官，我等饱受煎熬，如今大人来了，我等出了事也有个能做主的人了。” 李彧笑着点头说道：“所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既然为一县父母官，自当为本县百姓谋求福祉，希望本县百姓能过上好日子。这也是本官所追求的。” “好！！！” 李彧刚说完，旷忠就大声叫好。 “大人这句话值得我等为大人浮一大白，日后我等就指望大人了。只要大人能照顾我等，本县的钱粮差役我等自然也会大力支持大人。” 周瑾闻言又是一阵暗暗咒骂，平日里觉得这旷忠还算可以，没有想到今天却是连连出昏招。这话听起来好像是在说要支持李彧，可话中威胁的味道有些太重了。什么叫只要大人能照顾我等，钱粮差役自然会大力支持。难道说不照顾的话，这钱粮差役就不管了么？虽然这些年来威荣县也没有什么钱粮差役。 李彧的脸上却是看不到半点不高兴的神色，依旧淡淡的笑道：“如此就多谢诸位了，本官初来乍到，许多事还真需要四位多多支持。至于说照顾之说，本官为一县父母官，自然是要照顾本县百姓的。” 旷忠哈哈一笑，说道：“大人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在威荣县，只要我们四人配合大人，定然能让大人考绩优异。而且在下由于常年做粮食生意，与塞外北戎也有些联系，只要大人能照顾到我等的生意，在下就是大出血，将那些饿狼喂饱，请他们不要骚扰我威荣县也不是做不到。” “哦，旷老先生果然是交游广阔啊。连塞外北戎都有联系，那以后还真要多多仰仗旷老先生了。”李彧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呵呵，此小事尔，不知大人什么时候停止对那些贱民放粮？库中所有存粮在下愿高价收购。” ------------ 第八章 取死之道 纵然是李彧心境如水，这时候也有些忍耐不住了。见过不要脸的，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就算是你心中真的不把这些普通百姓放在心上，也不能这么明白的说出来吧。从进来之后就一直没有什么变化的表情也微微有了一丝变化，不过旷忠却没有发现。 “呵呵，旷老先生说笑了，那些普通百姓也是本官治下之民，怎么能弃之不顾。” 旷忠不以为然的说道：“那些普通贱民身无余财，根本无法给大人任何的帮助，大人何必在乎他们的感受呢？” 刚才旷忠说出那一番有些威胁味道的话的时候，周瑾就在暗暗叫苦，可是话已经说出来了也没有什么办法。在看到李彧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的时候，心里更是有些着急。深怕李彧当场发作，到时候连自己也有些被装在里面的感觉。只是在心里暗暗祈祷旷忠不要再说什么过分的话了，可没有想到旷忠又说出如此脑残的话。 “本县百姓虽然穷困，却也是圣上之子民。本官奉圣上之命牧守一方，自然也要替圣上照顾这一县百姓。弃之不顾的话旷老先生就莫要再说了。” 李彧这句话一出，旷忠的脸色顿时变的有些难看。阴着脸说道：“大人可考虑清楚了，为了那些不值一提的贱民，罔顾我们的利益，对大人可没有什么好处。” 如果说前面的话只是隐晦的有些威胁的味道的话，那现在这句话就完全是**裸的威胁了。周瑾他们三人真正是浑身冷汗直流，一个个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旷忠。 所谓抄家的县令，灭门的令尹。他们这些百姓，不管有多少的财富，面对官府的时候总是处在弱势地位的。县令不大，但要让一个商人家族完全消失，也是相当容易的。因为县令虽小代表的却是这个歌帝国，身后有整个帝国在支撑，绝对不是一家一户可以抗衡的。 旷忠今天的所作所为，让周瑾他们很是有些想不通。 其实不是旷忠不知死活，而是威荣县六年没有县令，使得旷忠已经忘记了官府的威严。加上李彧年纪较小，脸上又一直带着笑容，给旷忠一种错觉。没有了自己和周瑾他们的支持，这个稚嫩的县令是做不长就的。 李彧怒极反笑，虽然从李荣所打听来的消息可以看出。这旷忠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和塞外北戎的一些部落确实是也有些联系的。甚至在百姓之中有一种传言，旷忠每年会给那些部落一批粮食，买通那些小部落在粮食成熟之时冲进关内洗劫威荣县，将百姓的口粮洗劫一空。 到时候没有了口粮的百姓只能将自家的天地贱价卖出，换取少量糊口的口粮。而旷忠也就是用这样的手段，在很短的时间内占据了威荣县大部分的土地。全县大部分的土地被控制在旷忠手中，县里的粮价自然也就由旷忠说了算，使得这个边远小县的粮价竟然比京城还要贵一倍。 虽然有这样的传闻，可李彧还是没有想到，旷忠竟然如此的嚣张，竟然直接一点都不加掩饰的**裸的威胁自己。 “本官代表朝廷牧守一方，将普通百姓置之不理的事本官无论如何做不出来。今天多谢旷老先生款待了。” 说完不等旷忠再说什么，直接离席而去。李荣狠狠的瞪了旷忠一眼，紧跟在李彧的身后离开了。 不等李彧走出去，周瑾、李鹭、金鲍三人便忙不迭的一个个起身告辞了。 等他们三人走出旷忠府邸的时候，李彧的官轿也才刚刚起步。站在官轿旁边的石磊、王东两人对周瑾三人微微点头一笑，便簇拥着李彧的官轿离开了。 周瑾三人对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本县六年没有县令，老旷有些……嘿嘿……。” 周瑾冷笑一声，对金鲍一拱手与李鹭一起离开了。 金鲍转头看了一眼旷府的招牌，微微摇了摇头带着下人离开了。 ……………………………………………………………… “大哥，这旷忠好像有些太狂妄了，他以为他是谁？竟然敢直接威胁朝廷命官。”李鹭一脸不可思议的向周瑾问道。 “嘿，他这是在自己找死。一则是威荣县六年没有县令，让他有些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二则是以为这位新来的县令年纪小，可能容易被吓唬住。他不想想，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朝廷的威严都不是我们商人所能抗拒的。再者说了，这位县令大人能从何总兵那里要来朝廷发下的钱粮，要么是有背景的，要么这位就是相当强硬的一个人。不管怎么说，都不是轻易能吓住的。” 周瑾冷笑一声对李鹭说道。 “威荣县所谓的四大户，马上就要变成三家了。” ……………………………………………………………………………… “老爷，现在怎么办？那娃娃县令可是一点都不给老爷您面子啊。” 张三故意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说道。 “哼！好个不知好歹的小子。老爷我给你脸，你竟然不要脸，那就不要怪老爷我心狠手辣了！”觉得被扫了面子的旷忠恶狠狠的说道。“三儿，你马上出关，前往胡图部，告诉伊姆贴耳，就说老爷我请他进关攻袭威荣县将那娃娃县令斩杀，到时候老爷我自会安排人打开城门。事成之后，老爷我送他精粮千石！” 张三听到自家老爷竟然要勾结北戎人袭杀县令，也是吓的一脑门子冷汗。虽然勾结北戎的事他们没有少做，可以前针对的都是那些普通百姓，和这次是完全不一样的。一旦被查出来，那可是要抄家灭族的。 “哼！怕什么？这样的事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只不过对象不一样罢了。看到张三迟疑的样子，旷忠很是有些不满的说道。 “就是因为对象不一样所以才害怕啊。“张三心中暗暗想道，不过看到旷忠的脸色就知道，自己要是再多说什么，结果可就不妙了。 “唔，既然要做，那就不妨作彻底一点。周瑾、李鹭、金鲍这三个家伙也顺带一起解决掉，到时候整个威荣县就姓旷了。”张三准备走了，又听到旷忠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楞了一下，快步离开了。 …………………………………………………………………………………… “大人，旷忠的管家张三连夜出城去了。”石磊一脸焦急的对李彧说道。 李彧刚走出旷忠的家门，就让石磊派人盯着旷忠家，看看旷忠会不会有什么动作。石磊安排的人看到张三偷偷从偏门走出，缒城而下，便连忙来报信。 “唔，看来市井传言果然不差，这旷忠是真的和北戎某些部落有联系。”李彧批改公文的手停都没有停，淡淡的说道。 “大人，市井传言自然是没有错的，那旷忠确实是和北戎部落有联系。旷忠偌大的家业都是靠着北戎人才攒下来的，大人方才断然拒绝了停止放粮，旷忠恐怕是要下狠手了。”看到李彧从容不迫的样子，石磊的心也不由得镇定下来了。 “石捕头不用担心，本官自有应对之策。旷忠！该死啊！为了一己之私竟然将一县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抬起头来的李彧，眼中杀机横溢，看的石磊、王东他们也是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 第九章 每逢大事有静气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县衙中所有人都在等着李彧的动作，可是李彧却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和以前没有一点改变，只是处理各种各样的政务。就好像从来不知道旷忠已经派人去找北戎人了。 原本对李彧很有信心的石磊、王东他们都有些焦急了。如果李彧朕的没有一点应对的办法，一旦让北戎人冲破城池，整个威荣县就真的会变成人间炼狱。不仅是石磊、王东两人着急了，就是潘阳也有些担心了，因为李彧完全没有一点动作。 时间就在所有人焦急的等待中一点点的过去，石磊、王东他们急的嘴上都起了泡。潘阳看起来也是憔悴了许多。 …………………………………………………… “大哥，李县令这几天完全没有一点动作，难道他以为靠威荣县这么一点人就能挡住北戎的攻击？就算来的北戎人不多，也不是我们威荣县可以抵挡的主的啊。实在不行我们就跑吧，这次北戎人的主要目标一定是在县城。只要我们跑到乡下或是去府城，应该就没有什么事了。等到事情过了我们再回来也不迟。” 周瑾家中，李鹭一脸焦急的对周瑾说道。李彧一直没有一点动作，让李鹭也着急了。一旦北戎人进城，自己可也是要倒霉的。 “难道我看错了？不应该啊……。” 周瑾皱着眉头低声喃喃说道，手指在桌上不停的敲击，许久抬头看着李鹭问道：“兄弟，你相不相信我？” “大哥，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这些年来我们做什么都是大哥你拿主意，如果不是大哥你每次都能做出正确的决断，我们也做不到现在这个程度。” “好！既然兄弟你相信我，那我们就留下。我相信我的眼光，李县令绝对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一定有办法解决这次的事的。” “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北戎人已经来了！” 周瑾派去打探消息的下人极为慌乱的冲了进来，大声喊道。 “北戎人已经来了？现在想走也已经来不及了，希望大哥你这次也没有错吧。不然……我们兄弟可真的就要完蛋了。” 听到北戎人已经来了，李鹭惊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看了一眼双手紧握一脸紧张，却还是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弹的周瑾说道。 “兄弟，相信我！共患难的交情绝对是最牢靠的，只要我们有了这次和李县令共患难的经过，以后绝对没有我们吃亏的。” 虽然心中极为紧张，周瑾却还是一脸的决然。周瑾很清楚，想要做一个成功的商人，有时候胆子就是要大一点，就要有一股赌徒的疯狂。不然你是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巨商，永远都是小打小闹。这些年来他一次次的豪赌，结果都赢了，这才有了现在的家底。这一次，周瑾相信自己依旧会赌赢。而且这一次是他经商以来下的赌注最大的一次。 身家性命！周瑾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压在了李彧的身上，周瑾相信，一旦自己赌赢了，最后所获得的利益将会让自己受用一生。 看到周瑾这么有信心，李鹭有些慌乱的心也稍稍有些安定。正如李鹭自己所说的，这些年来无论做什么事都是周瑾拿主意，而且也不是第一次冒险了，最后的结果都证明周瑾是对的，这一次李鹭也依旧有信心。 当然李鹭不是对李彧有信心，而是对周瑾有信心。 “等着吧，等着李大人的动作。北戎人已经来了，李大人无论要做什么，现在也该动了。” ……………………………………………………………… “大人！北戎人来了，距离县城还有不到五十里。” 早就派人去四处打探的石磊风风火火的冲进了县衙二堂，一脸焦急的对依旧稳如泰山的李彧说道。 “哦？快要来了么？” 听到石磊的话，一边的潘阳、王东都刷的一声站起来了，紧紧地盯着李彧。 李彧却依旧不慌不忙的将手上的公文批示完，从李荣手中接过面巾擦完手，这才笑呵呵的说道：“不要着急，我自己也在威戎县城之中，再怎么说，我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的。” 看到李彧镇定如常，再看看一边脸色也一点都没有变化的李荣，潘阳不由得心中暗叫一声惭愧。活了这么大的岁数，经过了那么多事，竟然还不如一个年轻人镇定。甚至连李荣这么一个下人都不如。 要说李彧不紧张那是假的，不过李彧无论在什么时候都紧记着祖父所说过的一句话——“每逢大事有静气！” 不管多大的事都不能慌乱，越是慌乱就越会出问题。只有静下心来才能更好的解决所遇到的麻烦。 “石捕头，这封信你快马送去威荣关给何总兵，然后如果能赶回来就回来。如果回不来就在威荣关等着吧。” 说着从桌上拿起一封书信交给石磊。 原本已经镇定下来的潘阳，听到李彧的话顿时面色大变。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李彧所谓的办法竟然是将希望寄托在威荣关的驻军上面。 虽然威荣关的驻军有护境安民的职责，但是遇到北戎人进攻的时候，威荣关的兵马绝对不会轻易出动的。攻击威荣县的兵马数量绝对不会太多，因为要翻越子乌山不是那么容易的，大队军马根本就过不来，了不起三五千人马罢了。 一旦威荣关的兵马前来救援威荣县，被人家调虎离山将威荣关打破，那可就了不得了。威荣关、怀远关、德胜关这三关可以说是整个大齐的门户，一旦三关被破对大齐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是不言而喻的。 虽然潘阳他们都知道，北戎人并没有大举进攻，只不过是一个或几个小部落的人出动罢了。可何总兵却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轻举妄动的，所谓兵不厌诈，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为三关总兵，谨慎比什么都重要。 石磊的脸色也变的苍白之极，潘阳能想到的东西，石磊作为土生土长的威戎人，怎么可能想不到呢？历来威荣县被袭击的时候，什么时候见过威荣关出兵相救？ “大人……。” 石磊、王东、潘阳他们一脸惨淡的看着李彧。 “去吧，快去送信吧。”李彧一脸轻松的说道。 “卑职这就前去，送完信之后马上就会回来的。” 石磊惨笑着说道，说完一拱手转身离开了。石磊已经决定不肚子求存了。自己的家人、朋友什么的都在威荣县成，一旦威荣县被破，所有的家人、朋友都难逃一死，自己还不如和其他人死在一起的好。 等石磊离开之后，李彧脸上突然现出一片肃杀之气，沉声说道：“王东，传令下去，关闭四门！你带着三班衙役与五十弓马手前去旷忠府邸，擒拿私通北戎的旷忠。若遇反抗……格杀勿论！” 王东杀气腾腾的应了一声，便带着人离开了。王东也觉得这次是死定了，既然死定了，那也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旷忠，自然是非死不可！” ------------ 第十章 一丈青 “老爷，胡图部的人已经快到了，这次老爷您成功了之后，可就是整个威荣县唯一的大户了。到时候就算是朝廷新派来县令，也要看老爷您的脸色行事，真正是我们威荣县的太上皇了。以后小人也能跟着老爷您多沾一点光。” 张三站在旷忠面前点头哈腰的说道，好像威荣县现在已经是属于旷忠的一样了。 旷忠自己也是得意之极，脸上的笑容怎么都藏不住，却还要做出一副淡然的样子。 “三儿啊，话这么说可就有些过了。这威荣县还是朝廷的，皇上的。怎么能说老爷我是威荣县的太上皇呢？这未免对当今圣上不敬。只不过朝廷派来的官员无能，没有办法保证我们威荣县的利益，我不过是替皇上做一些该做的事罢了。” 张三强忍着心中的恶心，一连串的马屁不停的从口中飞出，拍的旷忠飘飘欲仙。甚至真的觉得整个威荣县没有了自己就不行了，脸上洋洋得意的笑容怎么都遮掩不住了。 就在这主仆两人一个兴奋的不知所以，一个拍马屁拍的不亦乐乎的时候，院中突然传来了一阵阵的惨叫声，让旷忠心中极为不满。皱着眉头说道：“家里的下人有些不像话了啊，你这个做管家的壳有些失职，以后可一定要严加管教，毕竟以后我们旷家代表的就是整个威荣县的脸面，不能太大意了。 张三一边点头答应，一边弯着腰后退，来到门口刚准备出门去教训那不知好歹，惊扰了自家老爷的人。就听到砰的一声响，书房的大门直接从门框上飞了出来，砸在张三的身上，将张三拍苍蝇一样拍倒在地。 一只大脚随之踩在盖在张三身上的大门上，将张三的惨叫声堵了回去。 原本正在低头喝茶的旷忠，听到门被踹飞的那一声大响，怒气冲冲的抬起头开，看到王东一脸狞笑的看着自己，不由愣住了。紧接着勃然大怒，旷忠心里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整个威荣县的主人，现在王东这么一个小小的壮班班头竟然敢直接踢破自己的大门冲进来，让旷忠很是不爽。 刚准备出声喝骂王东，眼角突然瞥到了王东手上提着的腰刀上一滴滴血从刀刃上滴下，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慌乱起来了。 “王东！你……你要做什么？这是你放肆的地方么？还不赶快出去，不然我就到县令大人那里告你一个私闯民宅！”强压下心中的恐惧，旷忠战战兢兢的说道。 “告我？！嘿嘿嘿！县令大人有令，威荣县旷忠勾结北戎，意图颠覆朝廷，着立即将全家捉拿归案，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王东两眼杀气四溢，紧紧地盯着旷忠说道。 旷忠怎么也没有想到，李彧竟然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直接使用这样的手段。这时候他才想起来，他怎么说也不过是一个商人，而李彧则是朝廷任命的一县之长，代表着朝廷掌控威荣县。 所谓官字两张口，想要怎么说还不都全凭李彧自己高兴。 “王头，这……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请王头跟李大人好好解释一番，咱们有话好好说，有事好商量……。”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旷忠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哈哈哈哈哈！姓旷的，老子今天为什么来，你心里跟明镜似的，就不要装了。你勾结北戎，将整个威荣县三万百姓全都置于险地，仅仅是为了你一己之私。你纵然万死也不足以赎罪！你以前做的那些破事，以为别人都不知道么？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早就想把你千刀万剐，替那些被你勾引来的北戎人杀死的百姓偿命了！” 说完王东一步跨出，一刀向着旷忠的肩膀砍去。 正如王东自己所说的，王东早就看旷忠不顺眼了。甚至可以说包括石磊、王东他们在内的县衙三班所有衙役都对旷忠恨之入骨，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如果不是有潘阳压制着，石磊他们早就冲进旷府将旷忠杀死了。 现在有这么一个可以光明正大的折磨、杀死旷忠的机会，王东自然是不会放过。准备好好折磨旷忠一番，碎尸万段、千刀万剐做不到，但也不想让旷忠死的太轻松。 可是手中的腰刀刚刚挥出，王东突然眼皮一跳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在无数次的厮杀之中，王东对于危险已经有了一种近乎本能的反应。靠着这种近乎本能的反应，王东已经躲过了不知多少次的危险。 虽然对现在出现这种反应有些诧异，但还是选择了相信自己的感觉。手中刀猛然收回侧扑滚过。 就在王东刚刚滚过的时候，一道刀光从王东方才所战的地方划过。若是王东刚才没有做出滚地闪躲的动作的话，一定会被这一刀一分两半。 原本畏畏缩缩显得害怕之极的旷忠，手中持着一抦一丈青，一脸诧异的看着王东。显然没有想到王东能躲过自己这一刀。 站起身来的王东也是一阵后怕，看着旷忠手中的一丈青心怦怦直跳，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旷忠竟然也会武，而且还使用的是一丈青这种极为罕见的软刀。 所谓软刀，乃是南蛮部落管用兵器。南蛮男子在刚出生的时候，都会收到左邻右舍、亲朋好友所送的镔铁。在这男子成年之前，这些镔铁会一次次的被锻炼，慢慢的打造成一抦软刀。用十六年的时间打造一抦刀，这刀得质量也就可想而知了。所用的镔铁数量越多，打造出来的软刀自然也就越好，长度也就越长。 所谓的一丈青，就是长达一丈的软刀。能用一丈青做兵器的，一个个都可以说是顶尖的高手，不然没等杀敌，自己就先死在自己的刀下了。而且使用一丈青的没有一个是中原人，全部都是南蛮人，在南蛮部落的地位都不会太低。 “一丈青？！！！旷忠，你到底是何人？” 王东厉声喝道。 ------------ 第十一章 众志成城 “老夫是何人你不必知道，在这威荣县近十载时光，为我南蛮也算是做了不少事。可惜还没有完成我真正想要做的，真是太可惜了。”旷忠一脸遗憾的说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王东就算是再笨，也知道旷忠是南蛮贵族，来威荣县的目的也一清二楚。不由对旷忠怒目而视。 “原本还以为你不过是一个贪心之人，没有想到竟然是心怀叵测。本就想将你碎尸万段，现在杀你更是没有一点愧疚。”王东咬牙切齿的说道。 想到这些年来因为旷忠，不知有多少威荣百姓流离失所，有多少百姓病饿而死，王东就恨的牙根直痒痒。 “杀我？哈哈哈哈哈！王东，你既然知道一丈青，也应该知道一丈青的威力。老夫既然敢用一丈青，又岂是你这样的废物能相比的？” 说完不等王东再说什么，直接手腕一抖，一道青光向着王东掠去。 王东方才那一滚，虽然躲开了旷忠的第一次攻击，却还是没有跑出一丈青的攻击范围。方才没有注意，所以用了那么狼狈的方法从旷忠的手下逃脱，现在有了准备，对自己也是极有信心的王东自然不想再那么狼狈。 而且一丈青的厉害他也仅仅是听过，心中还是有些不以为然的。刚才之所以勃然色变，只不过是想到一丈青的来历罢了，这次看到旷忠的一丈青向着自己挥来，毫不犹豫的挥舞着手中的腰刀迎上前去。 可是一丈青削铁如泥的名声却是不是白来的，王东手中的腰刀与旷忠手中的一丈青刚一接触，就直接被斩成了两段。 王东见状大惊失色，不过这次就算是要滚开也来不及了，只能是直挺挺的就那么躺下去。当一丈青从他面前挥过的时候，他甚至能感觉到丝丝寒意。 王东这次是真的被吓住了，直接一连串的翻滚就从书房滚出去了。速度之快让旷忠都有些来不及反应。冷笑一声紧跟在王东的身后纵身而出，准备直接杀出重围返回南蛮。 书房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外面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反应呢？旷忠刚纵出书房，就听到一阵嗖嗖嗖的声音。 这样的声音他也是再熟悉不过了，只有弓弩才能发出这样的声音。忙将手中的一丈青舞了一个风雨不透，抵挡这一阵箭雨。 可是他手中的一丈青挥舞的再急，也不可能真正将自己护的风雨不透。五十张强弓在这么近的距离同时开弓射箭，纵然是久经沙场的绝世猛将，也不敢说能完全挡住。更不要说他旷忠了。很快，旷忠就变成了一只刺猬。 “老虎，谢了。” 滚出屋外就一直趴在地上没有动弹的王东，听到弓弩声停了这才翻起身来，对着正在指挥那五十名弓手的小校张虎抱了抱拳，来到犹自怒目圆睁，很有些死不瞑目味道的旷忠身边，“呸”的一口唾沫吐在旷忠的身上。 “好险，差点就死在这老王八蛋的手上了。” …………………………………………………… “哦？那旷忠竟然还是南蛮的奸细？倒也无所谓。北戎人快要来了，我们好好商议一番，如何在何总兵的援兵到来之前守住威荣县。” 说着就将自己的计划告知潘阳、王东、张虎，以及皂班班头赵翼。 听到李彧的计划，潘阳他们都连连点头。虽然他们还是不相信何兴会带人前来救援威荣县，但按照李彧的计划，还是能杀死大量北戎人的。既然是死定了，那杀一个够本，再杀的多的都是赚来的，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看到王东他们一副与敌同归于尽的架势，李彧心中一笑没有多做什么解释。有些事还是等看到了之后才会相信，不然别人是怎么都无法相信的。况且王东他们现在的这股气势，对守住威荣县还是很有帮助的。 很快，因为四门紧闭而有些诧异、担心的威荣县百姓，就知道县令大人为什么会紧闭四门了。一个个的衙役不停的在四处穿梭，将李彧的公告传给威荣县城的所有百姓。 “狗伢子，你去不去？” “去！为什么不去？没有想到那旷忠竟然是北戎人的间隙，所以这些年来才不停的为难我们，这次被新来的李大人给直接满门斩杀了。县令大人说只要能守住县城，事后旷忠名下的所有土地就都分给参与守城的人。我本来就光棍一根烂命一条，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如果能活下来，以后有这几亩地也能过的像一点人样了。就算是我命不好死了，那也是为杀北戎人出了力，也没什么好后悔的。要再能杀死一两个北戎人，那就算是赚了！”狗伢子咬牙切齿的说道。“狗剩我们一起去吧？” “可是……可是县令大人要说了不算呢？那我们不是白忙活了？”狗剩有些迟疑的说道。显然对李彧的公告有些不怎么相信。 “嘿！”狗伢子很是鄙夷的看了狗剩一眼，说道：“你怕什么？县令大人那是代表的朝廷，朝廷说出来的话怎么可能不算数？会骗你一个小老百姓？”说完不再理会狗剩，大跨步离开，向着县衙方向走去。 被狗伢子鄙视了的狗剩面上神色变幻许久，猛地一跺脚一咬牙向前跑去。 “狗伢子，你等等我，我们一起去。”一边喊一边在心里琢磨道：“就是，朝廷怎么可能骗我这么一个小老百姓？况且就算是县令大人说话不算，我也为杀北戎人出了力了。也算是给死在北戎人手中的乡亲们报仇了！” 这样的情形不停的在县城各处出现，知道告示所说的内容之后，全城百姓竟然罕有害怕的，反而一个个偕老妇幼的向着县衙走去。都想为杀北戎人出一分力。 若说整个大齐对北戎人最憎恨的，莫过于这些西北边陲的百姓了，可以说边陲百姓哪家和北戎没有血仇？只不过以前没有领头的人，所以每次听到北戎人来的消息之后，一个个就都跑到山上躲避去了。现在有了县令领头，加上许下的好处，自然没有一个人愿意退缩的。 ------------ 第十二章 家祖李濯祥（第一更） “潘主簿，民心可用啊。” 虽然想到可能会有不少的百姓相应自己的号召，可还是没有想到竟然全城百姓扶老携幼几乎全部都来了。看着衙门口一个个一脸激愤的百姓，却又满含希望的百姓，李彧一脸兴奋的对身边的潘阳说道。 到了这里，李彧才发现。对大齐最有心的不是中原腹地那些富庶的百姓，而是眼前这些边关最贫穷的百姓。他们也是对大齐最有信心的，也是最相信朝廷的。 潘阳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形，以前每次北戎人来的时候，他们总是提前将消息告诉县城的百姓，让百姓们暂时躲开，躲到山上去，躲开北戎人的骚扰。北戎人的目的实际上是各种物资，对人并不是十分的感兴趣。只要抢到一定的物资，他们自然就会退走的。 “王东，你去组织一下，把所有的青壮都组织起来，和我们一起上城抵挡北戎人的进攻。老弱健妇则准备向城头运送各种物资，照顾伤员。等着何总兵的援兵到来。” 王东是壮班班头，与成立百姓打交道的时间是最长的，机会是最多的。也是对城里百姓最熟悉的，让他去做这件事自然也就再合适不过了。 王东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便去组织前来的百姓了，对于何兴带人前来救援，王东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觉得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这一战全城百姓是要死光了的，既然注定是一个死，那就让所有人都为这一战出一点力吧。 潘阳、张虎、赵翼以及十二名书吏也都默不作声，都去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东西，等着战死的那一刻。 …………………………………………………………………………………… “什么？北戎人攻击威荣城，李县令请我发病救援？”何兴拿着李彧的书信，看着面前的石磊说道。 看到何兴的表情，石磊就心中一凉，知道没戏了。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形，但多多少少还是报了一点希望的。现在何兴的表情很明显的告诉他——不行！ “石捕头，你是土生土长的威戎人，李县令不知道的事你应该很清楚吧？不是我老何不愿意前去救援，而是……实在没有办法去冒这个险！我！不能出兵！”何兴一点迟疑的都没有，就直接给拒绝了。 “何总兵，您的难处我们都知道。可是这一次北戎人来的太快了一点，我们还没有来得及让城中百姓躲避。现在威荣城所有百姓都被堵在了城中，还望何总兵能怜悯城中两万百姓。”石磊还想继续努力一下。 “两万百姓是很重要，可是我威荣关的百姓同样重要。更重要的是，万一我威荣关丢了，那死伤的可就不会是两万百姓了。”说完一摆手让身边的人将石磊带出去。 石磊叹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对何兴一抱拳就离开了。石磊知道何兴说的都是对的，可心里还是很有些不舒服。这一礼也就不怎么标准了。 “唉，可惜了这些好汉子了，也可惜了那李县令了。” 看着石磊走出去的背影，何兴叹口气说道。对于威荣县百姓可能遭受的劫难，何兴也是很清楚的。可是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他是不能冒险的。所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为了更多的百姓，就算是威荣县城中两万百姓全部遭劫，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抬手准备把李彧的书信收起来，有起意想看看李彧到底说了些什么，想用什么来打动自己。拆开信件，看到里面的字的时候，何兴直接刷的一声站了起来，眉头紧皱额头冒汗。 捏着李彧的信在白虎堂不停的转悠，李彧的信直接被捏成了一团，表情极为焦躁。 威荣关副总兵看到何兴这个样子，有些纳闷的问道：“总镇，那李县令到底说了什么，让您这么为难？” 何兴迟疑了一下，将手中的书信交给副总兵马钦，皱眉坐在了帅案后。 马钦一脸疑惑的打开已经被何兴捏成一团的书信，看到书信的内容之后，也是两眼圆睁呼吸急促，抬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何兴。结结巴巴的问道：“总……总镇……这……这不会是真的吧？” 何兴苦笑一声说道：“你觉得李县令可能骗我么？这样的事是绝对瞒不了太长时间的，如果他敢骗我，他将要面临的是什么情况他应该很清楚！” “所以说……这上面所说的是真的？”马钦显得有些烦躁的说道。 “肯定是真的。”何兴苦笑着说道。 何兴与马钦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都是一脸的郁闷，同时苦笑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让何兴与马钦如此为难的原因自然就是李彧的那封信，李彧的这封信上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只有五个字——家祖李濯祥！ 李濯祥姓李名嘉字濯祥，江陵府人，天庆元年生人，如今已然是年近九旬。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李濯祥封文侯，乃是本朝太祖平定天下的第一功臣。更是太祖当年的老臣子之中唯一还在世，在民间属于都被神话了的人物。就连何兴他们称为军神的荣大将军，当年也不过是李濯祥帐下一小校罢了。 先皇、当今圣上都曾在李濯祥门下学习，乃是三朝老臣、两代帝师。更麻烦的是，李濯祥的二子李穆李珏圆身列中枢，乃是宰辅之贰，三子李乾李默言乃是户部尚书，四子李臻李子清则是大将军府左军将军，这样的人要弄死他一个总兵，实在是太轻松不过了。 如果让李濯祥的孙子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而且还是在自己知道，也可以救援的情形下死了。何兴不用猜都能想到，自己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总镇……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马钦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 “我说这李彧怎么有一股特别的气势，没有想到竟然是李太宰之孙。从李县令身上就能看出李太宰的风范啊，果然是让人向往。”何兴叹口气说道。 马钦躲了一下脚说道：“我的大人呐，你现在还有空感慨这个？我们的命都快没了，要感慨还是等这次的事过去了再说吧。” 何兴苦笑一声说道：“那你要我现在怎么办？苦中作乐还不行么？” 说了三更就一定三更，放心！ ------------ 第十三章 为难的何兴（第二更） “总镇，你说……这位李县令是不是在家里不受待见的？所以才会被发配到这么一个偏远的地方来？”马钦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一脸希冀的看着何兴说道。 何兴闻言眼前一亮，觉得有这样的可能，不过很快就又变的垂头丧气。 “总镇？” 何兴苦笑一声说道：“这是不可能的。威荣县是什么情形，身为户部尚书的李默言能不知道吗？所以……这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位李彧李县令是李太宰要重点培养的。” “要重点培养的？不是吧？如果真的是李老大人准备重点培养的，那应该是带在身边好好教导才是，怎么可能放到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马钦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呵呵，如果按照正常的想法来说，要重点培养的，自然是带在身边最好。可是……你要想到，李太宰他老人家是从尸山血海之中杀出来的，和现在的那些大人是不一样的。在他老人家的心中，这真正的能力不是别人能教出来的，只能是自己锻炼出来的。 就像我们带兵一样，没有见过血的兵，不管多厉害，都不能算是精锐，真正交手的时候绝对敌不过久经沙场的老兵。 我觉得当官也是一样的，从最下层锻炼出来的，和身在庙堂一直都没有经历过太大的风险的，绝对不能相提并论。 所以，这位李彧李县令绝对是李太宰他老人家要重点培养的对象。 若是普通的不怎么被重视的李家子弟，如果这么死了，对我们而言虽然也是很有些麻烦，但也不算是太大的麻烦。我毕竟是跟过荣大将军的。请荣大将军说说情，还是有可能过去的。 可……如果这位李彧李县令是李太宰要重点培养的对象，那就算是荣大将军的子弟造成李彧死在这里，恐怕也难以善了，更不要说我们了。” 听何兴这么一说，马钦也觉得后背有些发凉，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那……那我们出兵去就威荣县，免得那李县令死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马钦的声音之中都带着一丝颤音，显然是害怕了。 何兴苦笑一声，摇摇头，说道：“那万一这是一个陷阱呢？是北戎人使的调虎离山之计，那我们威荣关可就危险了。一旦威荣关失陷，会造成多大的影响难道你不知道？到时候，不用李太宰，荣大将军首先就会要了我们的命。” 马钦直接傻眼了。 “那我们出兵去救是死，不出兵去救也是死，难道我们就这么等死么？” 何兴长叹一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正像马钦说的，现在的情形是出兵去救的话他们的结果可能是死，不出兵一旦李彧被北戎人杀死，那是更得死了。总之就是死路一条。 …………………………………………………………………… 不说何兴与马钦两人在威荣关中纠结，李彧他们在威荣城中，则根本顾不上去想其他的东西，一个个都忙的脚不沾地。时间在不知不觉之中就过去了，北戎人也来到了威荣城外。和往常一到城下就开始攻城不一样，这一次北戎人来到城下却只是在城外耀武扬威，恐吓了一番城头众人便后撤五里安营了。 “石捕头，往常北戎人都是这样么？先是恐吓，等到城中百姓的士气下降到底部之后再攻城？”看到北戎人的动作，李彧皱眉向身边已经返回城中的石磊问道。 石磊皱眉说道：“不知道，以前北戎人每次来之前，我们都已经将城中百姓撤出去了，所以并不知道北戎人工程之前是什么样子的。” 李彧不由得紧皱眉头，没有以前的经验，就有些不好判断了。 “不会的，北戎人攻城向来都是很随意的，随时到随时动手，根本不把我大齐大军放在眼中。正式攻城前顶多也不过是三轮远射以校订射程。”一边的潘阳突然幽幽说道。 李彧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一个在边关呆的时间比石磊他们还长的潘主簿。忙转头看向一边的潘阳，石磊、王东、张虎、赵翼，以及那十二个书吏也都看向潘阳。 “做出这种不合常理的事，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说北戎人是有其他的想法。” “唔，其他的想法？”李彧微一沉吟，说道：“王东，去把张三带来，他或许可能知道些什么。” 王东答应一声快步去将张三提来。在旷忠被射杀之后，张三没有丝毫的反抗，自然也就活下来了。 “张三，北戎人这次的动作有些不正常，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如果你能说出些什么让我感兴趣的东西，战后就可以放你生路。若是不能说出什么让我满意的东西，那……你将会是整个威荣城第一个死的人。反正已经杀了旷家那么多人，再杀你一个也不多。” 张三在旷家被杀的血流成河的时候早就被吓呆了，自然相信李彧说的都是真的。已经杀了那么多了，肯定不在乎再多杀自己一个。忙不迭的说道：“知县大老爷饶命，我说，我全部都说。老爷……哦不！旷忠这次是准备和北戎人里应外合，以最小的代价拿下整个威戎成，将知县大老爷和周瑾、李鹭、金鲍全部都杀死。到时候就算是朝廷新派来知县，整个威荣县也会是在他的掌控之下。” “不要那么多废话，怎么联络。”石磊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控制城门之后学老枭叫三声，打开城门放北戎人进城。”张三毫不迟疑的说道。旷忠已经死了，况且在知道了旷忠是南蛮人的奸细之后，张三也不愿意再给旷忠卖命。再怎么说，他也是大齐的百姓，从心底对南蛮人，北戎人、西狄人都还是有些看不起。所以毫不犹豫的就将旷忠与伊姆贴耳所商量的东西交代了。 ------------ 第十四章 首战（第三更） “族长，怎么还没有动静？那个叫旷忠的老家伙是不是骗了我们？”帖木尔看着毫无动静的城墙有些怀疑的对伊姆贴耳说道。 “不会的，那老家伙和我们合作也不是一次半次了。应该不会出错的，想来是要夺取城门不怎么容易，所以耽搁了时间罢了。况且骗了我们对他有什么好处？相反我们成功之后他能得到的好处更大。”伊姆贴耳大笑着说道。 “族长，就算是我们相信那老家伙不会骗我们，可是……他们……。”说着看了看不远处的另外几支队伍。 伊姆贴耳冷笑一声说道：“放心，他们是不会着急的。苍狼在等待猎物的时候是非常有耐心的。他们虽然有些变了，但终究还是苍狼的子孙。” 帖木尔转头看向正在等待着冲进城大肆洗劫的黑水部、莫伊部、铁和部的战士，发现他们的眼中果然都闪烁着一阵阵红光，就和正在等待捕猎的苍狼没有什么区别。见黑水部、莫伊部、铁和部三部的人都没有着急，帖木尔自然也就放下心来了。 突然寂静的夜空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吱吱嘎嘎的声音，已经等的有些迫不及待的黑水部、莫伊部、铁和部三部战士马上就有些骚乱起来了。 伊姆贴耳有些鄙夷的看了一眼有些骚乱的三部战士，再看看自己身后纹丝不动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的胡图部战士，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当嘎吱嘎吱的声音停下来的时候，三声老枭叫随之响起。黑水部、莫伊部、铁和部三部战士马上纵马向着城门冲去，想要先冲进城中，好抢到更好的东西。 “族长，他们都冲进去了，我们也快进去吧。不然进去的迟了好东西可就都被他们抢光了，我们就等于是白来了一趟。”帖木尔有些着急的对伊姆贴耳喊道。 “哼！不着急！已经是锅里的肉了，能跑到哪里去？现在吃了我的，以后就要加倍的给我吐出来！”伊姆贴耳看着正在向前冲的三部战士冷笑一声轻声说道。 帖木尔有些疑惑的看向身边的族长，不知道族长到底在说什么。对于苍狼的子孙来说，驰道嘴里的肉怎么可能还吐出来呢？ 就在帖木尔准备发问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震天巨响，将帖木尔的注意吸引过去了。帖木尔骇然发现威荣城的城门洞中竟然落下了一道铁闸，将正在往进冲的三部战士隔成了两段。紧接着从城墙上抛下了无数的瓦罐，瓦罐落地被摔碎之后，一片片的火油从瓦罐之中流出，很短的时间内就浇了被铁闸突然出现搞的有些紧张的三部战士一身。 当这些正在慌张的战士闻到身上的油味的时候，一个个大惊失色。所有人都很清楚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一个个骇的魂飞魄散，尖叫着准备后退。 虽然他们不怕死，可是死在刀枪之下和被活活烧死是完全不同的，没有几个人能忍受得住这样残酷的死法。 可惜，一切都已经太迟了。没等他们调转马头理顺队伍，一支支火把就从城头上丢下，眨眼间城门口就燃起了大火，将大量的北戎战士包围在了火焰之中。一声声惨叫随之传来。 与此同时，在城内，也上演着一幕屠杀。 在城门洞的千斤闸被放下前，城中就传来了一声巨响，冲在最前面的北戎战士连人带马掉进了一个方圆丈五不知多深的大坑之中。后面正在纵马奔驰的战士根本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变化，一个个来不及停住脚步，齐刷刷的掉进了大坑之中。先掉下去的北戎战士还没有来得及站起来，就被头顶上紧接着砸下来的人马压在了身下，一个个甚至连惨叫都没有发出来就死在了里面。 在最前排的北戎战士连人带马掉下去的时候，大街上突然升起密密麻麻不知多少绊马索，一时间冲进城中的北戎战士变的人仰马翻狼狈不堪。 没等他们回过神来，身后就传来了千斤闸落下的巨响声。伴随着这一声巨响的，是一声声嗖嗖箭矢飞行的声音。两边的房顶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上千人，一个个弯弓搭箭不停的射向混乱不堪的北戎人马。 西北边陲可以说是人人好武，人人习武，对于弓箭虽然不如大齐正规弓手那么熟练，但所有人都是会用的，准头也都不是太差。更不要说现在大街上到处都是北戎的人马，只要箭矢射出去就能命中目标。所以随着嗖嗖声响起的同时，一声声人喊马嘶声也随之响起，那些还骑在马上的北戎战士首先受到了袭击，一个个惨叫着从马上落下。 他们想要反击，可是两边飞下的箭矢实在是太密了，根本没有让他们回神的余地，一个个就连人带马变成了刺猬。 “停！停！停！……” 王东、张虎在听不到惨叫声之后，便高声大喊，让所有人都停止射箭。不过已经红了眼的威荣百姓却直接忽略了王东、张虎的声音。直到王东、张虎接连喊了十余声之后，所有人才渐渐停下了弯弓射箭的动作，一个个喘着粗气红着眼看着下方的“刺猬”。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大笑声，这笑声好像会传染一样，很短的时间就传染给了所有人。所有站在屋顶上的人都同时发出一声声大笑。就好像是胸中积攒了多年的恶气突然一下子全部都发泄出去了一样。 李彧站在城楼上，看着下方正在大声欢笑欢呼雀跃的百姓，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道：“百姓们已经压抑的太久了，就让他们发泄一下也无妨。我们去会会那个伊姆贴耳吧。”说完走下城楼来到城墙上，周围呼啦啦点起一片火把，石磊、赵翼两人小心翼翼的守在李彧的身边，随时准备替李彧抵挡北戎人的冷箭。石磊、赵翼身前还有几个键卒持着大盾护住李彧的周全。 他们都很清楚，经过这一战，威荣百姓算是真正接受了李彧。而李彧也成为了威荣百姓心中的支柱，若是现在李彧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对威荣百姓的士气绝对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到时候，说不定直接就不战自溃了。 咳咳……虽然迟了点，但三更貌似完成了哈…… ------------ 第十五章 退下罢 刚走到城墙前沿，李彧就眉头一皱显得很不适应。下方那些人形火炬一个个都被烧的皮焦肉烂，一股诱人的香味飘上城头。 李彧什么时候经历过这样的事，自然难免有些不适应。不过他也清楚，自己要现在露出什么不正常的表情，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对石磊说道：“喊话，让胡图部族长伊姆贴耳来见我。” 李彧那一丝不适的反应自然是被密切注意李彧的石磊发现了，待见到李彧仅仅只是皱了皱眉就恢复正常了，心中也是一阵惊讶。这样的情形连自己看见都有些犯恶心，李彧这么一个读书人竟然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伊姆贴耳何在？” 此时那些人性火炬已经一个个都没有声息了，威荣城钱可以说是万籁俱静，石磊的声音远远的传出去，传到了北戎人阵前。 此时黑水部、莫伊部、铁和部三部族长正围着伊姆贴耳争吵，显然是对他们的子弟冲进城去死伤不少，而胡图部却没有一点的损失感觉到不满。这时候他们早就忘记了，城门打开的时候，是他们撇开胡图部，自己人抢先冲进去的。 人，都是善忘的。尤其是当自己吃亏了，别人没有吃亏的时候，自然会选择性的忘记一些东西，一起围攻那没有吃亏的人。 一边的帖木尔早就气的七窍生烟，门打开的时候，是他们不打招呼就直接冲进去的。现在吃了亏又怪起自己胡图部了。简直就是莫名其妙，无理取闹。 伊姆贴耳却是带着笑容好言相劝，好像真的是因为自己理亏似的。就在帖木尔快要忍不住的时候，石磊的声音从城墙上传来。 “三位，我们现在还有着共同的敌人。等到将共同的敌人消灭了之后，我们再来说这件事如何？大不了到时候你们多分一点战利品便是。” 听到伊姆贴耳这么说，黑水部、莫伊部、铁和部三部族长对视一眼也不再说话了。他们刚才那么闹腾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能在战后多获得一些好处，现在目的达到了，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再和伊姆贴耳起冲突了。毕竟胡图部的实力要比他们强不少的。 见黑水部、莫伊部、铁和部三部族长不说话了，伊姆贴耳心中冷笑一声，催马上前，在一箭之地外停下战马，对着城头喊道：“我便是伊姆贴耳，城上主事之人速来见我。” 李彧抬手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大盾，扶在女墙上眯眼看了一会，笑道：“哦，原来你就是伊姆贴耳，到也没有什么异常。本官见过了，你退下吧。”说完摆摆手示意伊姆贴耳离开。 听到李彧的话，看到李彧的手势，城墙上的弓手、民壮、百姓都是一阵哈哈大笑，显得得意之极。 城下的伊姆贴耳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纵然以他的城府也忍不住勃然大怒，我这马缰的左手捏的紧紧地，气的浑身发抖。 黑水部、莫伊部、铁和部三部纵然是刚才已经吃了亏，骤然见到这样的情形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只有胡图部的战士一个个七窍生烟、火冒三丈。不过常年来严格的训练还是让他们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帖木尔催马上前来到伊姆贴耳身边，说道：“族长，南人欺人太盛，我们立刻发兵攻下城池，将此人碎尸万段！” 这么一会，伊姆贴耳也已经冷静下来了，长舒一口气说道：“帖木尔，不要着急。这南人这么做目的就是为了将我激怒。我北戎战士夜间多不能视物，无法作战。若是有人接引打开城门还好，直接就这么攻城，是绝对不行的，我们吃亏太多。 等到明日天光放亮，我们再攻城！拿下此人，让他成为我的奴隶！” 说完调转马头转身就走，城头上顿时传来一阵阵起哄欢呼的声音。 李彧却是有些发愣，没有想到伊姆贴耳竟然真的就这么走了。正如伊姆贴耳所想的，李彧确实是想要激怒伊姆贴耳，让伊姆贴耳现在就攻城。 一则北戎人患夜盲症者甚多，二则此时城中士气正高，城外的士气降低了许多。现在交战，城中百姓还能多杀伤一些北戎士卒。 不过伊姆贴耳退走李彧也是乐于看到的，守城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待何兴的援兵前来。现在虽然没有能消耗一些北戎人的力量，但能拖延一晚上的时间也是好的。 “石磊，你安排人在四城密切巡视，万万不可大意。这位伊姆贴耳可不简单啊，受了这么重的气都能忍下来，非常人也！” 说完就快步走下城墙，来到一个阴暗的角落，扶着墙一阵狂呕。 随着李彧一口吐出，一边的潘阳也是忍不住扶墙狂吐。他的情形和李彧也没有什么区别，所谓君子远庖厨，有些事潘阳虽然是决定的人，但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形。能忍到现在已经殊为不易。 王东、赵翼忙轻拍两人后背，张虎在站在一边准备随时挡住来人。 “让诸位笑话了。” 吐完之后，李彧起身笑着对身边几人说道。 一边的潘阳也已经吐完了，闻言苦笑道：“大人何出此言，下官不也是如此。” 王东一边扶着李彧，一边说道：“不要说两位大人了，就算是我们这些粗人，闻到那股味道都有些恶心，两位大人能坚持到现在，已经让小的吃惊之极了。” 一边的赵翼也是连声附和。 王东、赵翼、张虎此时看向李彧的眼神也是格外不同，自己没有丝毫损伤就杀死了这么多的北戎战士。这在他们心中已然是神人一般了，更不要说李彧坦然将自己这么狼狈的一面放在自己等人面前，摆明是将自己几人当成了心腹，不由得他们不高兴。 威荣城下大火冲天，威荣关中虽然看不真切，却还是能看到一点动静的。何兴与马钦两人看着火光冲天的威荣城方向，心中暗暗叫苦，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是派人去打探消息，看能不能把李彧救出来。这样的话也还有个回旋的余地。 今天喝大了，不好意思…… ------------ 第十六章 奔射 当探子传来消息的时候，何兴与马钦一脸的惊讶完全不能相信。威荣城中只有五十个长弓手，这他们两人都是知道的。靠这五十个长弓手去抵挡北戎部落的战士，还守住了一天一夜，纵然是北戎战士大多都有夜盲症，何兴与马钦也是很有些不能相信。 完全就不是一个档次的战争，怎么可能守得住呢？ 可是探子说的很明白，北戎的人马在城外准备，城头上飘扬的依旧是大齐的旗帜。能成为大军探子的，都是军中最精锐的人手，这么简单的东西是不可能看错的。可正是这样，才让何兴、马钦有些惊讶。 “这位李县令果然不是普通人啊，真是让人吃惊啊，果然不愧是李太宰准备重点培养的人。”马钦沉默许久，开口说道。 “是啊，确实是不凡。至少我想不到如何能用五十个弓手挡住数千北戎战士的攻击，纵然是战友城池之利也做不到啊。其他的先不说，光这一点就足以让李太宰对他重点培养了。”何兴也是连连点头说道。 “总镇，如果以前还有疑惑的话。那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位李县令肯定是李老大人重点培养的对象。我们……怎么办？” 马钦再次提起了这个让他们两人难受之极的问题。 何兴眉头紧皱，左手食指在帅案上不停的敲击，陷入了沉思之中。 与何兴相处了近十年时间，对于何兴的一些小习惯马钦也已经相当熟悉了。每次当何兴要做什么重大决策的时候，都会有这样的动作。 马钦不敢打扰陷入沉思之中的何兴，自己也沉入思考之中。到底该怎么办。 “啪！” 突然传来的一声拍桌子的声音将马钦惊醒。 “出兵！！！” “啊？总镇，出兵真的合适么？万一这真的是一个陷阱，我们威荣关岂不是……” 马钦的话虽然还没有说完，但话里的意思是什么，何兴是一清二楚。苦笑一声说道：“威荣关确实是可能会遇到危险。一旦威荣关遇到危险的话，我们的命也可能会丢掉。但是……如果我们不去救李县令的话，我们是肯定会丧命。 可能会丧命与肯定会丧命之间……你选什么？” 马钦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虽然他确实是将自己的职责看的很重，不过自己的命也是相当宝贵的。拼搏了这么多年，目的是什么？不就是高官显位。虽然现在他的官位还算不上是太高，但从三品的武职说起来也不算是太低了，也算是高级武将了。自然也就更加不愿意平白送命了。现在在可能会死与肯定会死之间选择什么，也是不用多说。 “那……总镇……我们……出兵？！！” 马钦的话虽然是带着一丝疑问，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出兵！” 事到临头，何兴又迟疑了一下，毕竟一旦威荣关失陷，造成的结果有些太吓人了。不过也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以一种极为肯定的语气说道。 “来人呐！全军整备，出兵救援威荣县！！！” 何兴的亲兵在何兴说出出兵这句话的时候，就将何兴的披挂整理收拾好，等着何兴、 威荣关将士一直是处于一种战时状态，随时准备应付北戎的攻袭。虽然自从有威荣关、怀远关、德胜关这三关以来，还从来都没有被北戎攻破过。不过作为抵挡北戎的最前线，三关将士一直是处于一种警戒状态，准备出征对其他地方的将士而言，或许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对威荣关、怀远关、德胜关三关将士来说，不过是很正常的事。 士卒集合起来之后，何兴也不说为什么集结士卒。只是让副总兵马钦带着关中五千骑兵前去解救威荣关，自己镇守威荣关，以便应付可能出现的危局。 不是何兴不愿意去救李彧，买李彧一个人情。而是根本没有这个必要。作为威荣关总比，如果没有自己的统一，任何人都无法调动一兵一卒，除非有大将军府的调令。所以不管是谁带兵去救威荣关，李彧都得记自己的人情。 而且出兵去救威荣县，一旦出了事，是马钦与自己一起担这个责任。所以有了好事也需要分马钦一份，让马钦去救李彧，也能让马钦得到李彧的一些感激。算是共同担风险所能带来的好处。 有些话何兴不说，马钦也是很清楚的。对何兴点了点头便带着五千骑兵离开了威荣关，向着威荣县成奔驰而去。 何兴则披挂整齐在关头巡视，准备应付万一出现的危险。 …………………………………………………………………………………… “都到这时候了，何兴竟然还没有来，难道这位何总兵真的是心中一片坦荡，根本不在乎可能会出现的麻烦么？” 此时的李彧虽然脸上一片平静，心中却已经是焦急万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一夜的时间过去了，何兴的援兵竟然还没有到。从威荣关到威荣县城的距离并不远，一夜时间就算是滚也该滚到了。可到现在威荣关的人还没有来，那就只证明一件事，何兴根本就没有想着出兵。这完全出乎李彧的意料之外。 何兴能截留朝廷发给威荣县的钱粮，李彧觉得何兴绝对不是那种纯粹的军人。自己告诉他自己的出身，应该会让他有所动作才对。 看着城下正在攻城的北戎将士，李彧心口有些发甜。如果何兴的援兵真的没有到，那么，这一城百姓就全部是自己害死的。自己有些太自信了，自信自己对何兴的看法没有错。可是结果呢？结果却是自己错了。 而且眼前的情形是……城中的百姓就算是想拼命也不行……。 因为北戎战士根本就没有攻城，而是骑在战马上绕着威荣城不停的奔驰，一根根箭矢也随之不停的射进威荣城中。 奔射！塞外游牧民族所掌握的终极杀技，中原人几乎不可能掌握的能力。而且由于带着战马奔驰的劲头，箭矢射的比平常要远。完全抵消了威荣城所带来的优势，将威荣城上的弓手、民壮完全压制，连头都抬不起来。 可就算是躲在女墙下，用盾牌、门板护住头顶，依旧有人不停的死去。这种只能挨打却不能还手的情形，让城中因为昨晚的一场屠杀而带来的士气提升正在慢慢的消失。 随着这样的情形继续下去，结果会是……不战自溃！！！ ------------ 第十七章 分守四门 面对这样的情形，无论是潘阳还是石磊他们，都没有一点的办法。看到眉头紧皱的李彧，潘阳想了想说道：“大人，他们这样的攻击维持不了多长时间的。他们来之前绝对没有想到会发展成现在这副样子，所以身上携带的箭矢一定不会太多。为了应付接下来可能会遇到的麻烦，他们不会把所有的箭矢都射出去的。” 这时候李彧也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希望城中的士气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不然……。” 这个问题潘阳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在潘阳看来，能做成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很不容易了。李彧的能力已经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 “族长，勇士们身上的箭矢已经不多了，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帖木尔来到伊姆贴耳身边有些担心的说道。 “唉，传令下去，停止奔射准备攻城。没有想到威荣县仅仅是有了一个县令，竟然就变的大不一样。都到了这时候士气还没有崩溃，确实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啊。这一次我们恐怕不会那么轻易的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伊姆贴耳叹口气说道。 看着以前他们随时都可以宰杀的羔羊突然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有向牛犊发展的趋势，伊姆贴耳不郁闷自然是不可能的。 “幸好这次来我的目的并不仅仅是为了威荣城中的东西。” 伊姆贴耳轻声嘀咕了一句，声音小的就连在他身边的帖木尔都没有听清楚还以为是伊姆贴耳在吩咐什么事，连忙问道：“族长您刚才有什么吩咐？我没有听清楚。” “哦，没什么，我是说以后我们想要随意从威荣城得到给养恐怕不可能了。快去传令吧，让勇士们停止射箭。” 帖木尔有些疑惑的看了看伊姆贴耳转身离开，前去下达命令了。 “伊姆贴耳，现在怎么办？我们没有携带足够的箭矢，攻城的器械更是全部都没有，这样下去可没有办法攻破威荣城啊。” 很快，黑水部、莫伊部、铁和部三部的族长就来到伊姆贴耳身边。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伊姆贴耳很多时候确实是比他们更有办法。所以当遇到麻烦的时候，黑水部、莫伊部、铁和部三部族长还是来找伊姆贴耳商议了。 更不要说这次的事本来就是伊姆贴耳的胡图部组织起来的，现在遇到了麻烦，自然也该胡图部解决。 伊姆贴耳摇摇头说道：“我不是天神，不可能变出一大堆箭矢或是攻城器具来给孩子们用。所以……我们只能选择强攻。” “可是……强攻的话我们的勇士们并不习惯啊，雄鹰只有翱翔在天空的时候才是雄鹰。北戎的勇士离开了马背，就和落地的雄鹰没有什么区别了。” 伊姆贴耳的话刚出口，黑水部的族长就皱眉反对道。 “可是不强行攻城的话，我们现在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除非我们能忍受两手空空的离开。”伊姆贴耳淡淡的说道。 黑水部、莫伊部、铁和部三部族长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显然是不能接受两手空空的离开的。虽然现在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只不过是射出去了一些监视罢了。这点损失他们还是承担的起的。 可是空跑一趟，所有人都不甘心。 “好了，看来大家都不愿意就这么回去，那就只剩下强攻了。四面城门，我们四部分别选择攻打一门吧。” 伊姆贴耳微微一笑拍手说道。 “四门怎么分配？四座城门的高度是不一样的，北门最高，攻打北门的肯定是最吃亏的，让谁去攻打北门？” 黑水部族长再次看着伊姆贴耳问道。 “这次的事既然是我组织的，现在出了问题，那我们胡图部就应该承担最艰难的任务。北门就交给我们胡图部了。” 伊姆贴耳淡淡说道，好像这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似的。 最难的北门被胡图部接下了，黑水部、莫伊部、铁和部三部族长很快就分配好了其他三门的所属。 “帖木尔，让我们的勇士下马，准备攻城。” 看着黑水部、莫伊部、铁和部三部族长的背影，伊姆贴耳眼中寒光一闪。等对着帖木尔的时候却又已经恢复正常了。 帖木尔张了张嘴，想要说话最终却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拍马准备上前告诉部落的勇士们，却听到身后的伊姆贴耳说道：“让我们的勇士小心点，能攻下城门最好。如果攻不下，就尽量保证我们勇士的安全。” 帖木尔闻言楞了一下，转头看了看伊姆贴耳，脑中突然想起了一些什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看到帖木尔的样子，伊姆贴耳知道帖木尔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 “大人，北戎人的奔射结束了。看来他们的弓箭已经不够用了，接下来应该就是攻城了。我们也不用再这么被动挨打了。”石磊一脸兴奋的对李彧说道。 李彧此时也松了一口气，城墙上民壮脸上都已经开始露出恐惧的神色了。如果再这么下去，恐怕真的就会崩溃了。好在北戎人先坚持不住了。 “大人，北戎人分成了四队，应该是要包围起来一起攻打四座城门。” 正在扶墙向下张望的张虎大声对李彧说道。 “呵呵，北戎人已经技穷了。他们没有攻城器械，只能使用最原始的方法。告诉百姓们，我们一定可以守住威戎，何总兵的援兵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杀败北戎人保住威戎城了。到时候他们每个人都是威戎的勇士。” 王东是壮班班头，和百姓接触的最多，做这件事自然是最方便的，连忙去喊话。 “石磊，你去北门。虽然北门是最高的，不过攻击北门的应该也是这些北戎人里面实力最强的，你一定要小心。 张虎，你去南门。赵翼你去东门。我和王东受西门。” “大人，还是您和王东去东门吧，赵翼去北门，我来守西门。”李彧刚一说完，石磊就抱拳说道。 西门是四座城门之中最低矮的，危险自然也是最大的。虽然石磊觉得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但还是想尽量让李彧能安全一点。万一的万一何兴前来救援呢？ “呵呵，坚守城池的事是本官定下来的。这最危险的活自然也该本官来做。去吧。”说完便挽起袖子，将衣服下摆挽在腰带上，抽出了腰间的三尺青锋。 石磊见状知道自己也劝不动了，神情复杂的看了李彧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